第六章(1 / 3)

一品太医 少地瓜 5747 字 11个月前

转眼到了三月初九,这日轮值结束后,洪文跟着何家祖孙出宫,又遇到了那个韩侍卫,谁知他竟然还在咳嗽,脸色也更差了。

“恕我冒昧,”洪文拧着眉头问道,“你找谁看的病,吃的什么药”

距离之前见面已经过去三天,就算再严重的病也该有好转了,怎么反而加重了呢

韩侍卫又咳嗽了几声,打着哆嗦把衣领拢得更紧,闻言挠了挠头,“没找大夫。”

洪文都傻了,“没找大夫,你是说你没找大夫看病那怎么抓的药”

正跟爷爷说话的何元桥也愣了,爷俩本能地停住话头望过来。

“小小风寒罢了,我一个习武之人为这点小事去看大夫不是小题大做么传出去叫人笑话。”韩侍卫浑不在意道,“只是内子催,我就拿家里以前开的风寒药方去药店抓的药。”

反正都是风寒嘛,想来差不多。

洪文半晌说不出话来,都给气笑了。

“韩大人,你简直糊涂啊这药方也是能混用,药也是能混吃的么”何元桥气得直跺脚。

“咋不能啊”韩侍卫还不觉得哪里不对,当即把两手一摊,“那方子本来就是给我开的么,同一个人同一个病,没差嘛。”

跟他搭档的侍卫也跟着点头,这话听着没毛病啊。

洪文都顾不上生气了,“手伸出来,我给你把个脉。对了,你那药方什么时候的”

“啊”韩侍卫愣了下,仰着头想了半天才含含糊糊道,“大概五年前的”

洪文深吸一口气,意味深长道“你身子正经不错。”

饶是同一种病,几天下来也需要不断调整药方和用量,更何况五年只怕本人的体质都变了没吃出大毛病来算你命大。

就把脉的功夫,韩侍卫还跟同伴小声嘀咕呢,“不都是风寒”

这以前给我开的药,还不能吃了

“什么风寒,”洪文忍不住抬高了嗓门,还小小地跳了下脚,“你这压根儿就不是风寒简直胡闹,胡闹嘛,乱吃药”

“啊”这回韩侍卫他们是真傻眼了,“不是可我又是咳嗽又是发冷的,有时候还出虚汗”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韭菜和麦苗长得像,可那是一个东西吗”洪文凶巴巴道,一双眼睛瞪得圆溜溜,“生病了不怕,最怕的就是你这种半吊子,幸亏还有得救,万一坏事,去哪里买后悔药又或者是别人吃药吃坏了,你怎么赔给人家”

他以前不是没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可万万没想到天子脚下,韩侍卫这样大家子出身的青年竟也这般糊涂

韩侍卫和他搭档都被骂懵了。

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洪文一直以来给人的印象都是和气的,笑眯眯的,谁知今儿突然暴起,还怪吓人的

韩侍卫被骂得连个屁都不敢乱放,嗡嗡作响的脑袋瓜子里只回荡着一句感慨

原来不管再好脾气的大夫,发起火来也挺吓人啊。

“什么时候下值”一直没开口的何青亭忽然问道。

正是各衙门交接班的时候,堵在这里着实不像话,没得坏了规矩。

“啊”韩侍卫怔了下,脱口而出,“再有一个时辰吧。”

何青亭点点头,“下值后来我家一趟。”

说罢,朝两个小的摆摆手,“走吧。”

洪文跟着走出去几步,又刷的扭回头来,“一定得来啊”

韩侍卫点头如啄米,“是,有劳有劳。”

目送那三人远去,同伴上来碰了碰他的肩膀,“得,这下捅了大夫窝啦。”

说实话,喝了几天药都没好转,韩侍卫自己也有点犯嘀咕,只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罢了。如今既然被洪文点破,也没必要死鸭子嘴硬,才下了值就委托朋友帮忙给家里人捎信儿,自己则亲自去青龙街东头老字号糕饼铺子里称了四四方方三斤点心,拎着往何家去了。

按规矩,太医署的人并不许随便给人看病,当值时自不必说,便是歇着时也有约束。头一个,在外头看病不许盈利,也不许要贵重谢礼;次一个,何年何月何地给何人看了什么病,用了什么药,对方是否给了回礼,都得一字不落写成折子,回头按月交给上头核查。

正因如此,寻常人鲜少能请得太医诊脉,如今一回见仨,韩侍卫韩德很有点受宠若惊。

何院判在望燕台也算个台面上的人物,韩德在街口略一打听,顺着青石板路就过去了。

老远瞧见三进宅子上头挂着的“何宅”匾额,又一想里头一口气塞着三个大夫,韩德没来由一阵紧张,忙低头将本就板正的侍卫服扯了又扯,这才抬手敲门。

进门先是一道巨大的紫藤花瀑布组成的连廊,一气贯穿三道院墙,巨大而茂盛的花束沉甸甸垂下来,形成一团团紫色的洪流。屋檐下还有金灿灿的迎春花开得正旺,勤劳的小蜜蜂嗡嗡飞个不停,扭着肥硕的屁股沾染花粉。

韩德顺着走进去,才看见照壁时,就听见了里头的欢声笑语。

何青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