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开始和你相识的时候, 你在我心里是最坏的样子, 所以后来每一次见你,你在我心里就美好几分。
而后变成最好的样子。
所以那个人说的话, 其实林菀是有点相信的。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 她就失去双亲, 外祖家又没人, 只得被接到姨母府上住。
因为寄人篱下,心思不得不比常人敏感好几分, 琴棋书画这些,林菀或许不是最出色,但要论察言观色的本事, 她绝对是曲府里头一份。
那日饮茶,少年的眼神, 姿态, 甚至拿杯子的习惯都与之前的霍星朝完全不一样。
或许一个人可以伪装出另一个人的神情和说话方式, 但连细微之处的小习惯都伪装的如此完美, 要么就证明他说的是真话。
要么,他就真的就是天赋异禀,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
但林菀想不到,堂堂安王爷,为什么要费那么大的力气来对她说这种谎。
如果不喜欢, 娶进府之后别搭理她不就行了。
反正一来, 她只是一位侧妃, 二来她自幼失孤, 家世一般,无人会为她做主,根本无法威胁到他一个宠臣王爷。
所以林菀最后看了眼少年澄澈别扭的眼睛,心里想,不如就相信他吧。
人生短暂一世,很多事情已经如此艰难,不管怎么,最起码在事情坏透了之前,还是得相信它可能会美好。
从猎场回到京城之后,太后还没赐婚,皇帝就先下了道圣旨到曲府。
是封林菀为郡主的。
而她被封为郡主的理由,竟然是因为她救驾有功。
至于怎么救的驾,如何救驾,并没有细提,反正呈现出来的表象,确实就是猎场惊险不断,三天两头出事,而回来之时,林菀身上恰好带着伤。
林菀父母双亡,父亲还是在边疆战役中为国捐的躯。再说,曲家也非什么煊赫世家,朝臣们倒不至于为了一个表小姐的郡主名号细究这些。
顶多也就是京城贵妇圈子内的女眷们有些谈论罢了。
不过又过了半旬,当太后下了赐婚懿旨,把乐宁郡主指给安王爷做王妃时,顿时就引起了一片哗然。
安王爷的正妃,这可是朝臣贵妇们都顶顶关心的一件事。
却没想到,他们盘算期待了那么些年,私下里猜了无数大臣嫡女,最后太后却定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孤女。
细细想来,估计前些日子圣上的那道圣旨,也和这桩婚事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唉,早知道,围猎时,也该让自家的姑娘们去太后面前露露脸。
这可是安王妃啊比皇子妃诱惑力都大。
当然,他们在扼腕叹息的同时,自然是不知道,原本太后只打算让林菀做侧妃的,最后变成正妃,还要多亏了安王爷本人的坚持。
送聘礼那日,曲姝甯正好在林菀院子里借丝线,她听着院子外礼官拖长声音报单子,语气里满是喜气洋洋的得意,突然就恍惚了一下。
回京城的第二天,她就在祖母院子里跪了一个下午,说自己不愿嫁给王礼,只要祖母退了这门婚事,她便是此生都不嫁也无妨。
最后,这桩婚事倒是没退,只不过对象换成了堂妹。
祖母没罚她,但她心里明白,没罚的原因,不是舍不得,而是已经彻底厌弃了她。
“这是你要的线。”
少女从屋内走出来,手里拿着几扎金线,微微笑着递到她手上,“我这儿也不多了,你先用着,想必明日绣房里就能送来了。”
曲姝甯垂眸,望了眼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金线,点头轻声道,“好。”
她顿了顿,又问,
“表姐,你现在欢喜吗”
林菀挑挑眉,曲姝甯这句话没头没尾的,她却理解了其中的意思,弯唇,
“自然欢喜。”
现在的状况,和她以前设想的比起来,已经是极好,如果再不欢喜,再不满足,人生就真处处是苦了。
“可是最开始,你并不认识安王爷不是么。”
小姑娘抬头,眼神里还带着几分迷茫,
“表姐,你最开始,对安王爷什么都不了解,外面的传言又是那么不堪,你当时,为何会答应这桩婚事为何会答应让自己嫁给一个不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为什么会答应
林菀笑了笑,
“这和我答不答应又有什么关系,无论安王爷是个什么样的人,既然太后开了口,我又如何能够拒绝。姝甯,我不像你,并第二个王礼可以拿来当托词,所以一切的后果都得自己承担,我只能答应。”
“况且,你都说了,我并不认识安王爷,只不过是听外面的传言,如何就肯定他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万一,他不是呢。”
小姑娘看了她很久很久。
最后,苦笑一声,“表姐,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安王爷想让你当他的王妃了。”
在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