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一举一动都在二者间的界限,告诉他将来自己若不在他身旁,而他需得面对教中事务时,他应当怎么办。
这不像是江肃往常的行事作风,李寒山觉得很奇怪,却又不知这古怪之感从何而来,他心中知道江肃说得没有错,若他一直同今日一般,无论何事都得有贺灵城和江肃帮忙,那往后他又该如何在这江湖立足
他曾想过,若有机会,自己应当要保护好江肃。
可如今的江肃,不需要他保护,反倒是他,处处需要江肃帮衬。
他一想到此事,心中便止不住的挫败难受,他只能告诉自己,江肃说得没有错,他理应按着江肃如今所说的话去做。
一旁贺灵城催促李寒山快些动身,同他们一道离开,乌歧也已为他牵来了马,李寒山在看一眼江肃,却见江肃别开目光,并不看他,这举动也与往常不太相同,他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到此时方才动了脚步,翻身上了马,同江肃告别,道“你若是再遇到他们”
江肃打断他的话,道“我不会出事的。”
李寒山“”
李寒山只得同他告辞。
江肃牵马一动不动站在路边,看一行人消失在路中,又不知过了多久,天上飘起小雨,他方才有所动作。
江肃从马匹背囊中拿出蓑衣斗笠,穿戴齐整,回首看那桃林中山火渐熄,这才觉得自己好似又解决了一件紧要之事。
他深吸一口气,翻身上马,抬眼见眼前大雨滂沱,雨滴砸在笠沿侧,碎作无数细碎水珠,溅得他眼前一片水雾,夜中无光,倒令他有些看不清脚下的路。
可还好,这一路平坦,并无什么难走的悬崖峭壁,江肃夹了夹马腹,正要令马儿向前,忽而听得哗啦雨声之中,似乎又多了什么急促声响。
他抬首去看,便见道路尽头,似有一匹马儿疾驰而来。
马蹄踏碎雨幕,溅起水珠泥污,江肃怔愣远处,好一会儿方才回过神来,却不由喃喃低语,道“这才是傻子。”
马背之上李寒山微微伏着身子,他根本未曾带上蓑衣,也没料到会下雨,一身黑衣湿透,紧贴着身体,看似狼狈不堪,他自己却并不在意。
直到江肃面前,他方才勒住缰绳,令马儿打了个回转,看向江肃,道“我想过你刚才说的那句话,我一点也不认同。”
雨声太大,他说的几句话,江肃听不太清,可江肃觉得那应当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事情,他只是有些抑不住心中喜悦。
以理智而言,他不希望李寒山回来,如今李寒山若在他身边,并不能为他带来多少好处,反而会有损李寒山的声明,可那只是理智,人并不是时时刻刻都能保持理智的。
李寒山恰好说完了话,最后一句,他挑眉,道“我已令贺副使带他们先行回教了,你若是要落后独行,那我便陪你一道独行。”
江肃笑着纠正他的话,道“两个人一起走,怎么能算独行呢。”
李寒山“我”
二人行走,本该算是策马并肩。
只是江肃看这雨还要再大,便也不肯再往前走了,他反问李寒山,道“这么大雨,你没带蓑衣吗”
李寒山“我回来时,还没有下雨的。”
如今他浑身湿透,连细碎额发都紧贴着面颊,这雨太大了,连说话都有些难受,像是呛了水,所以只能低伏下身子,那样子着实狼狈不堪。
江肃便长叹了口气,翻身下马,动手去解自己身上的蓑衣,一面朝李寒山招手,道“你过来,先到路边暂且避一避。”
李寒山“”
这雨很大,可想来是下不了多久的,他乖乖下了马,江肃便将蓑衣撑开在二人头上,挡着两人的身子,朝道旁走去,像是想寻个能躲雨的地方。
只是这蓑衣太小,实在挡不住两个男人,无论如何,二人身上还是落了不少雨水,江肃只得再往李寒山身边凑了一些,可李寒山本就浑身湿透,见江肃凑过来,他还僵硬着身体往边上挪了挪,道“莫要将你的衣服也弄湿了。”
江肃回答“我的衣服早就湿了。”
他穿的白衣,在这暴雨中行走,衣衫下摆溅了无数泥点,蓑衣挡不住的一只手露在雨中,那衣袖也已湿透了,可他显然并不在意。
反正习武之人,淋淋雨也算不得什么大事,衣服他也可以自己弄干,不过是在暴雨中行走实在难受极了,所以他才想找个略微干燥一些的地方避雨。
好歹二人的运气还算不错,要不了多远便见着了一处破旧小屋,看着像是山林中猎户用于歇脚的地方,里头至少是不漏雨的,江肃这才收了蓑衣,挂在屋外,进了屋子。
屋内有些干柴,他便生了火,本想以内息烘干衣物,可又想,他与李寒山可未曾走出多远,若是再遇到孙蔺,那便免不了要有一场大战,在这种时候,他本应尽力保存内力,不该为了烘干衣服这种小事,便肆意损耗内力。
他便动手去解衣物,一面同李寒山道“孙蔺也许还在附近,省些内力,用火将衣服烘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