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已戴了面具遮挡面容,没有人能看得清他的脸,他却还是将一只手挡在面具之前,显是极其害怕被人发现他的身份。
他是握着青霄剑的剑鞘,可那只手微微有些发颤,他似乎是害怕极了,江肃不由垂下眼,目光停留在花时清的那双手上,指骨修长,皮肤白皙细滑,显是不曾做过任何重活,可是那斗篷下露出的削瘦手腕上青紫遍布,像是掐痕,还带了些许交错的伤疤,与那双养得极好的手一点都不相配。
江肃微微一怔,迟疑片刻,花时清已看清了他的目光,吓得缩回了手去,不敢再碰他的青霄剑,往后一缩,拉紧斗篷,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
江肃不由皱眉,只觉花时清的情况,与他所想的实在不太一样。
可他也说不清这古怪之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再说了,他们还没离开鬼市,这里可不是说话的地方。
鬼市内的人早知道李寒山是魔教少主,都自动给他们让开了一条道,却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是两人进去,离开时却变成了三个人,等他们顺利走到渡口,那船夫还是站在原处等待,见三人来此,他还微微一怔,问“这是”
江肃没有理会他,直接上了船,正要伸手去扶身后的花时清,那船夫却又开口,道“小九,你不会不知道离开也要令牌的吧”
江肃并不回答他,只是看向李寒山,而李寒山神色阴沉,冷冰冰道“这是我父亲要的人。”
船夫缩了缩脖子,不再言语,甚至还对花时清做了个请的手势,而后便小心翼翼拿起船桨,准备将船推离渡口。
江肃实在没想到谢则厉的名字竟然这么好用。
花时清小心翼翼站在船中,紧张不已,江肃压低声音,告诉他这河下有怪鱼,莫要发出太大声响,以免惹了那些怪鱼注意,他也不住点头,而后便将目光转向眼前的那一片浓雾,像是有些说不出口的期待。
那神色,江肃觉得,他或许已经很久很久不曾离开过鬼市了。
船入迷雾,行了片刻,船夫收了船桨,对他们做了噤声的手势,江肃方觉得有些紧张,李寒山已经主动握住了他的手,小声与他说“你不要怕。”
江肃“”
江肃闭上眼。
他毕竟习武多年,耳力极佳,那是能听见水面下怪鱼游动离开的声音的,他听那声响似乎到了他们船下,还未走开,猛地便从迷雾中传来了一声凄厉响动,像是哨声,惊得江肃迅速转头朝声响处看去,而后便是巨大水声响起,水面被搅得天翻地覆,船身剧烈摇晃,那船夫正迷惑不解,一句怎么了还未出口,已有一条怪鱼猛然跃起,将他拖入水中。
水面漫出血雾,片刻浮起一截断肢,却又有另一条怪鱼猛然扑上,将那断肢拖入河中,江肃脸色苍白,脚下灌入冰寒彻骨的河水,船要不了多久便要沉了,他匆匆左右一看,见一旁似乎正是河岸,便伸手想抓住花时清,要将他拖到河岸上去。
可他还来不及握住花时清的手,那小船已四分五裂,花时清吓得尖叫,江肃和他几乎同时跌入了河中。
四下都是冰凉河水,江肃什么都看不清,只能用长剑乱打几下,而后便想以轻功直接跃起,李寒山比他快了一步,直接握着他的手将他拽出河面,搂着他的腰猛然蹿上河岸,江肃呛了几口水,咳嗽着扭头去看,河面之上,却已不见了花时清。
他不知花时清是被那些怪鱼咬死了,还是
江肃皱起眉。
那哨声从何而来若照船夫所言,那些怪鱼本该寻声而去,去攻击声源处才对,可这些怪鱼却咬翻了他们的船,难道说这些怪鱼,还能听人操控
江肃满心不解,再看一旁李寒山左右张望,似是极为紧张,便开口问“怎么了”
“现在在雾中。”李寒山蹙眉说,“我们很可能会迷路。”
江肃浑身湿透,那面具盖在脸上极为难受,他便干脆丢开面具,道“先回鬼市吧。”
来鬼市的河道有许多岔道,雾气又大,他们若想靠着自己回去,只怕有些困难,可从鬼市到此处的河道却只有一条,船夫方才不过是离开鬼市逆流朝上行了片刻罢了,他们就在河边,沿河往下走,要不了多久就能回到鬼市。
李寒山点头,二人闷声不言,却几乎在哪一瞬,便已将心中警惕提到了极点。
江肃心中有许多疑惑,而他觉得鬼市主人应当能为他解疑,出了这种事,他原本还担心路上遇袭击,可他们好歹还是顺利回到了鬼市,市集之上并无多少变化,鬼市中人仍旧是小心翼翼打量着他们,只是不少人的目光在江肃脸上晃来晃去,看得江肃有些难受。
那位漂亮姐姐仍旧在青楼前揽客,她一眼看见了江肃与李寒山,还笑吟吟同他们打招呼,道“少主”
她话音一顿,将目光停在了江肃脸上。
片刻之后,她似乎认出了江肃是何人,那目光不可置信,几乎脱口而出。
“你你是江肃”那女子满面惊愕,“等等,路九呢不对,少主夫人竟然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