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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鲂坐在帐中,看着案上的地图,眼神复杂。
曹苗给的这份地图既是一条路,也是一条绳索,牢牢的套在他的脖子上,越来越紧,让他无法挣脱,渐渐无法呼吸。
阵前的浴血厮杀,敌不过佞臣的几句谗言。
在吴王对吴郡世家日益不满的形势下,曹苗说的每句话都像是无形的刀剑,切割着吴郡世家与吴王之间脆弱的信任。也只有如此,孙鲁班这样的宗室贵女才会有机会走上战场,自为以是的指手划脚。
但他自己也有错。
他不该意气用事,许下五天之内攻克山寨的海口。
曹苗知道这不可能,他也知道。
但他没有选择,只能尽力试一试,希望陈氏兄弟在他貌似猛烈的攻击面前动摇,举手投降。
从目前的情况看来,他似乎赌对了。接连攻克了两个山头后,他离最后的胜利只有一步之遥。如果明天、后天还能保持同样的攻击力度,取胜似乎并非完全不可能。
陈氏兄弟大概率会投降,曹纂呢他是逃之夭夭,还是铤而走险
应该像他的父亲曹休一样,明知前面有危险,还是硬着头皮往前冲,寄希望于一身蛮力取胜吧。
如果是这样,那就再好不过了,埋伏在大帐外面的近百名精锐卫士就是为他准备的。
这些卫士都是他的私人部曲,训练严格,装备也好,今天没有参加战斗,精力旺盛。如果曹纂敢来,就算他是甘宁那样的万人敌,也一样能斩杀在帐前。
匹夫之勇,不足惧也。
周鲂抬头看看帐角的漏壶,叫来了部曲督。“今夜当值的,每人酒一升,肉二斤,让他们睁大眼睛,仔细看清每一个人。如果有打瞌睡的,重责二十,再犯者,军法处置。”
部曲督应了一声,转身出帐。这段时间,他们多次领教了曹纂的夜战能力,有好几个军侯、都尉因为白天作战辛苦,体力消耗过大,疏于防备,被曹纂半夜闯入大营,割走了脑袋。
这让他们压力很大。
周鲂是他们的家主,他们的首要任务不是作战,而是保证周鲂的安全。如果周鲂被曹纂闯进大营刺杀,他们全都得死。
白天好好休息,保存体力。夜晚睁大眼睛,不让任何一个可疑的人接近周鲂,就是他们的责任。
喝了酒,吃了肉,打起精神,不放过任何一点可疑之处。
直到东方既白,他们紧绷的神经才稍微松弛一些。又是一夜过去了,值了一夜勤的部曲们纷纷张大了嘴巴,哈欠声此起彼伏,成群的聚在一起,等着换班。
当大营里的刁斗声响起时,远处山头上忽然惊飞一群鸟。这些鸟发出嘈杂的叫声,黑压压的飞过天空,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中军大帐外的部曲们也不例外,纷纷举头观看。
紧接着,另一侧的山头上也响起了战鼓声,受惊的鸟群冲天而起,蔚为壮观。
大营里的将士面面相觑,成群的聚在一起,看着这漫天飞舞的鸟群,不知道是这是什么征兆。
和衣而卧的周鲂听到外面的声音,走出大帐,眯着眼睛,看向四周。
他后半夜才睡,刚刚被惊醒,反应多少有些迟钝。仰着头,看着满天的飞鸟,他心里一惊,就像被人猛地攥住了心脏似的,危机感油然而生,张开了嘴,险些命人警戒。
片刻之后,他又镇静下来。动静都在大营外的山坡上,没必要过于紧张。
“派人去查查。”周鲂对部曲督说道。
“喏。”部曲督应了一声,转身看着一个部曲,刚要说话,突然皱了皱眉,看着远处,沉声喝道“怎么才这几个人,拖拖拉拉的,其他人呢”
周鲂转头一看,有七八个士卒正走过来。他们抱着长戟,缩着脖子,一边走一边嘀咕着,仿佛抱怨着清晨的寒冷。看服饰像是来换班的部曲,只是背着晨光,脸有些模糊,看不清楚。
片刻之后,周鲂忽然意识到不对,这些人挤得太紧了,仿佛在掩饰什么。
这不是在营中行走时应有的队列阵形。
“小心”周鲂厉声长啸。
啸声刚出,那七八个士卒突然散开,同时抬起了手。
“唰唰唰”一连串的弦响,数支弩箭射出。
部曲督连刀都没来得及拔出来,就中了箭。他躺在地上抽搐着,脸上赫然插着一枝短短的铁矢。
“嗒嗒嗒,唰唰唰”奇怪的响声连绵不绝,一枝又一枝弩箭接着射出,部曲纷纷中箭倒地,乱作一团。更多的部曲赶了过来,举着盾牌,冒着箭雨,试图在周鲂身边组织防线。
敌人迅速接近,其中一个身形高大,气势如虎,手中双刀翻飞,转眼间连杀三人,冲到了周鲂面前。迈步顶肘,狠狠的击在周鲂胸口。周鲂感觉就像被野牛撞了一般,喷出一口鲜血,倒飞数丈,撞倒了三个部曲,也被撞出了部曲们刚刚建起来的防守阵地。
周鲂倒地,与一个被射杀的部曲面对面。借着渐渐明亮起来的晨光,他看到了部曲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