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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天子下诏,召夏侯序入宫问对。
这一次,曹植没有随侍。
夏侯序准备很充分,应答得体。天子大喜,勉励有加。“允良的病情如何”
夏侯序一本正经地说道“回禀陛下,允良在城外休养,效果甚佳。他说不想回城了,免得不是被人逼婚,就是被人逼着去江东冒险。”
天子多少有点尴尬,这两件事都与他有关。他避重就轻,又问道“允良还是不愿与太尉联姻”
“依他本心,他是不愿意的,可是他说陛下有意促成,不能拒绝,所以和太尉约定,要相一次亲,再作定夺,太尉也答应了。臣听说,过几日便是吉日,太尉要亲自出城,带着女儿与允良见面。臣还听说”
夏侯序欲言又止。天子不解,催他快说,夏侯序这才说道“臣听说,太尉为了促成婚事,不仅让他的女儿做了准备,还请德阳公主作陪。此外,他还准备带几个从女同行,万一允良相不中他的女儿,就让他的从女接受允良的挑选,务必促成这桩亲事。”
天子嘴角抽了抽,欲言又止。
让曹苗娶司马懿的女儿司马果,可以一举拴住宗室、大臣中的两个代表,固然是好事。可是一旦牵扯到德阳公主,这事就变味了,甚至可能弄巧成拙。
夏侯玄可是他寄予厚望的肱股之臣。
天子沉吟了片刻,又道“伯元,你们出城时,可曾遇到什么人”
夏侯序早有准备。“城北人烟稀少,倒没遇到什么人,只是做了一桩交易。”
“什么交易”
“允良以千金,买下了一个女子。”
天子转过头,打量了夏侯序一眼,眼神狐疑。“什么样的女子能值千金”
“此女子名为芸娘,擅长调羹制膳,手艺一绝。哪怕是再简单的食材,经她之手调制,滋味都异于常人。允良说,他身体不好,此生怕是不能出将入相,只好做个富贵闲人。有此女为他主膳,亦是人生一快。”
天子哼了一声,一言不发。
夏侯序有些尴尬,说话也不利索起来。“允良千金买人,除了厨艺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只是眼下还没有头绪,不方便说。”
“说。”天子淡淡的说道。声音不大,却带着莫大的威压,让夏侯序无法拒绝。
“唯。”夏侯序再拜。“此女乃是倡家,归属于一个叫任大娘的妇人。这个任大娘不知来历,在洛阳隐居多年,经营倡家,往来者多是权贵”
天子颜色渐缓,调侃了一句。“也包括你吧”
“咳咳,是是,臣荒唐。”夏侯序面红耳赤。“上次,允良受到惊吓,寻一藏身之处,臣便带他去任大娘处住了几日。允良后来说,这任大娘一介草民,能在洛阳隐居,连校事都寻不着她,后面必有人保护。能在京畿之地做这样的手脚,必是位高权重之人,不能不查。芸娘与任大娘关系不一般,扣住芸娘,就有机会查出任大娘背后的人,为陛下分忧。”
天子眉梢轻动,若有所思。
他早就意识到洛阳城中有一股不为他所知的暗流,也猜到这股暗流背后,必然有着不小的力量,而且是不受他控制的力量。身为天子,当然不能允许这样的力量存在。要么收为己用,要么摧毁之。
可是他不敢轻举妄动。
上次曹苗藏身洛阳,校事遍寻不着,反倒惹出了不少麻烦,已经能说明一定的问题。一是校事实力大不如前,平时仗势欺人还行,真遇到行家高手,他们根本没有一点机会。二是曹休战败,形势紧张,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刺激那些人。万一他们铤而走险,在洛阳闹出一场叛乱,得不偿失。
建安末年的几次叛乱,他都是见证者,深知其中凶险。如今登基不久,他还没有武皇帝那样的威信,不能冒险。如果曹苗愿意去查,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天子转念一想,随即又暗自发笑。看来曹苗是真的不想去江东,竟然想出这样的办法。这是变相的效忠。可见他心里还是知道皇权尊贵,不能轻易冒犯的。
这也可以理解。毕竟他只是疯,不是傻,这几年的苦难足以让他明白什么是现实。看看曹植就知道了。当年多么意气风发的一个人,现在却如此谨小慎微,处处小心,生怕走错一步路,说错一句话。
天子轻笑道“听你这口音,你对那芸娘是不是也有好感”
“呃”夏侯序窘迫地无法应答,只能点头。
“朕给你出个主意吧。”天子笑眯眯地看着夏侯序。“你把城外的庄园送给允良,换这个芸娘。”
夏侯序眼前一亮,觉得是个不错的主意,只是有点不好意思。“陛下,这”
“当年任城王以胡姬易马,如今你用庄园换妾,也算是佳话。再者,允良身体有恙,想在城外静养,有了这个庄园也方便些。”
“陛下所言,固然有理,只是庄园不是我的,我”
“长公主那边,朕去说合。只是元功,你要为朕做一件事。”
夏侯序乐不可支,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