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不得不再次打断您的话,”这次陶丘璃不急,从容道来,“璃命中一帆风顺,享尽人间荣华;并未经历冥王所言之诸般困苦。”
秦广王前面弄错一次,丢了气势;此刻,更是不便发作。秦广王听了陶丘璃的话之后,沉默了一下,然后把卷宗往案上一扔,对旁边鬼卒说“去查察司,叫判官携陶丘璃账册过来。”
阴司判官,其职责包括但不仅限于掌管生死文簿;隶属赏善司、罚恶司、阴律司和查察司。顺便提一句。判官可不止一人。其性质相当于阳世的师爷、主簿,或者现代的职能部门职员,不具备独立审案的资格。人们一般提到判官,指的是崔判官。崔判官名叫崔钰,在阳世曾经做过县令,自然是审过案的。但其在阴司做了判官之后,就不再审案了。民间关于阴司判官审案的传说。乃是将阴司判官与阳世判官混淆了。
鬼卒得令。叫判官去了。秦广王接下来能干什么呢等待。和影视作品都有一个“有话则长、无话则短”的原则,哪怕是等了三个钟头,一笔带过就是了。但实际的等待。却是有滋有味的。
如今,接连指出秦广王两项不实的新鬼陶丘璃,就跪在堂上。没有合理的解释,是不便退堂的。虽然真相尚未明了。但秦广王一看陶丘璃,就免不了有点心虚。这可是好多年没有出现过的状况了。
秦广王为了避免看向陶丘璃。就左右视之。一眼扫到右首的孽镜台,顿时得了主意。道“判官一时未至;趁这个时间,左右,把陶丘璃带到孽镜台前照一下。瞧瞧是否如她所说的一生安乐、未经贫困。”在秦广王的认知中。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一生安乐”的命运。无非就是有些人心宽体胖,什么事情都想得开罢了。当然,秦广王并不是说陶丘璃很胖。秦广王准备做的。就是把陶丘璃一生所受的困苦指出来,让其心服口服。
孽镜台。置于秦广王右首远处。台高一丈,镜大十围,向东悬挂,上横七字,曰:“孽镜台前无好人。”
此孽镜,乃是天地灵气所结。魂魄到此,即可照耀其本来面目,丝毫不能隐藏。有人说,孽镜台只能照见心中阴影;善人在孽镜台前空明一切,看不见原形。那自然是误传。实际上孽镜台不仅能照见阴影,也能照出善念,并且还能照出魂魄一生大概的运势。到底照哪种,全在于秦广王的操作。
于是,秦广王起身,先一步到了孽镜台前。使神通,口念咒语,喝了一声“变”一阵波纹在孽镜的镜面闪过。此时将会照出的,便是陶丘璃一生大概的厄运了。
鬼卒带过了陶丘璃。秦广王说“站上去。”陶丘璃也没有迟疑,一迈步,便到了台上。孽镜又一阵波纹闪过,出现三行文字。曰“幼失怙恃,及笄遇险,英年夭折。”
“哈哈哈哈”秦广王笑道,“尔这等不幸,也敢妄称一生安乐”
“冥王此言大谬,”陶丘璃正色辩道,“幼年丧母,璃虽不幸,然尚有父亲和两位姨母,并未失去怙恃。及笄遇险,乃属天灾;人食五谷杂粮,焉能不病。至于英年夭折,更是命数所归。何况璃能死在丈夫的怀中,更有何憾”
秦广王气为之一滞,道“你这丫头,倒也想得开。不过,孽镜台不会做假。若非厄运,断不会显示,”说着,再念一诀,喝声“变”再一阵波纹闪过,镜面上忽然出现了一个陶丘璃不认识的老妪。那老妪说“回姨娘的话,夫人血流不止,只怕是不行了。”
画面一晃,陶丘璃的二姨娘苏雉就出来了。但见苏雉冷冷一笑,说“做得好,顾婆婆。你做稳婆这么多年,如今年事已高,也是时候应该回乡享清福了。”先前那老妪点头应道“姨娘的意思,婆子明白。姨娘给婆子的钱,也足够婆子晚年享福的了。姨娘请放心,明日一早婆子就启程返乡。往后绝对不会在光城露面。若违此言,天打雷劈。”
画面消失了。秦广王道“你母亲是被姨娘害死的。难道这不算厄运”听得一声响,秦广王扭头一看,陶丘陶已经瘫倒在地。秦广王伸出右手,虚空一抓,喝了声“起”陶丘陶又恢复了站立。
陶丘璃呆立半晌,咬牙道“不,这不是真的”
“本王有骗你的必要吗孽镜台照出来的影像,千真万确”秦广王道,“怎么样,看见你一直敬重的二姨娘的真实嘴脸,你心中充满了仇恨吧”陶丘璃道“不,璃不恨,璃只是伤心。”
秦广王道“这样也好。这一生,你已经没有仇恨的余地了。能够放下,善莫大焉。”说着,秦广王口中念诀,又一阵波纹闪过,孽镜镜面上出现一个丫环。陶丘璃认识。这人乃是三姨娘女儿陶丘雅的丫环兰香。
“怎么办我杀人了我会不会坐牢我会不会坐牢”这就是兰香的声音。“住口”伴随着一声低喝,陶丘雅出来了,“你小声点,被人听见的话,你跟我都跑不了”
画面消失。陶丘雅问“这是怎么回事,兰香杀谁了”“这都没看明白”秦广王解释道“你十五岁的那场重病,乃陶丘雅指使其丫环兰香投毒所致。过后,陶丘雅担心东窗事发,便把责任推到丫环兰香的身上。”
“唉,”陶丘璃叹息了一声,“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