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愿意。”
白皎一愣。
他听孟知兰说“我与处安早已定下婚约,如何能和白真人结为道侣”
孟知兰说“白真人待我甚好,可我知道,白真人并不在意我,他只是看中我的。”
孟知兰说“当年阿娘就对我多有嘱咐,说我这玄阴之算得上极品炉鼎。虽然比不上传闻中的天阴之,却也世间难求。这些年来,我始终谨慎,并不提起此事。阿娘离去之后,便是爹爹,也不曾知晓。可白真人到底是元婴尊者,怕是一眼看出。”
孟知兰像是在自言自语。
她说“我当时只说,要考虑些时候。但白真人志得意满,恐怕是觉得,我定会应许。”
白皎听到这里,喉咙发干,脑袋里一片“嗡”声。
孟知兰却还在往下说。
孟知兰“我或许真的会应许。归元宗之势,我小小自在峰如何能敌如今白真人不过问我一句,我答应了,皆大欢喜。可我若不应,处安”
她安静下来。
玉简寂静许久,白皎缓缓坐直身子,浑身发冷。
他独自一人,坐在禁制之中,周遭都是阿娘的旧物。
他心神恍惚,想阿娘玄阴之爹爹把阿娘看做炉鼎
但不应该啊
爹爹分明对阿娘那般上心,如果只是炉鼎的,怎么会、怎么可能
白皎咬牙,再往下听。
他希望自己听到,往后某天,孟知兰会喟叹一句,原是她错看了夫君的心。是她心中防备,于是不曾领会白真人真意。
孟知兰说“我去与处安说起此事,”到这里,女郎的嗓音里完全没有了年少时的绵绵情意,更多的是一种令白皎胆战心惊的奇异冷静,“处安起先怔忡,然后对我说,恭喜。”
孟知兰说
“我心头不忿,再追问他,是否真心。他竟然如释重负,告诉我,他的确不曾思慕我,要我不要顾虑。”
相隔百年,白皎依然听出了孟知兰说到这里时的难过。
白皎心痛如绞。
他的阿娘,生时对他总是微笑,温柔慈爱,但原来有这么多悲伤。
孟知兰说“他不曾思慕我”
像是叹惋。
孟知兰说“白真人给了我他的信符,要我考虑好之后,以信符告知他。方才信符飞去,我告诉他,愿意与他合籍双修。但我要明媒正娶,要合籍大典”
孟知兰说“白真人答应了。他仿佛惊诧,说自当如此。莫非,是我误会他”
白皎听到这里,微微怔忡,又有提心。
阿娘是误会了爹爹,往后两人会恩爱数十年。
他期待听到这个。
往后许久,孟知兰都没有再在这枚玉简中记下么。再来一嗓音,已经是在婚后。孟知兰约莫在收拾杂务,终于找到这枚玉简,开口时,就是一点怀念,说“原来在这里,我还当是落在自在峰了呢。”
她安静片刻。
孟知兰“在归元宗的日子,与我此前所想不同。旁人尊我敬我,夫君也待我极好。或许是我此前想错,这样的日子也无甚不好。我虽修为低微,但也要对夫君好。”
白皎心头雀跃。
果如此果然如此
孟知兰“我有了身孕。”
白皎眼睛发亮。
孟知兰“都说修士难得有孕,我这一胎倒是来得快。兴许也是我修为低微哦,不能这样说,夫君听了,总要不悦。他又拿来了许多灵丹,要我日日服用。我说不必这样浪费,他却说,我是归元丹峰峰主的夫人,这怎能说得上浪费”
孟知兰说“我很高兴。夫君还说,过些日子,我这一胎稳了,就要知竹他们来看我。说来知竹与湘湘也订了亲,不知何时举行大典。到那时候,这个孩子就要出生了吧。”
孟知兰说“我问夫君,有无为此子取名。那日天上明月高悬,月色皎皎。夫君看我,说,月色虽好,但夫人人比花娇。”
白皎听出孟知兰话音中的笑意。
他跟着笑。要是程云清在,一定要说他笑得
太傻。
孟知兰说“孩儿便要叫白皎,阿皎,皎皎”
像是母亲在叫他的名字。
白皎重新往后靠去,又一次哼起小调。
孟知兰却慢慢忧虑。
“凡人怀胎十月,夫君说,修士或有不同。但阿娘当年生我,生知竹,也不过是这些时候。如今已经五个月了,我肚腹中的孩子,却没有动静。我总是忧心,夫君劝我良多。”
白皎轻轻倒抽一口气。
他倒是知道,自己在阿娘肚子里耽搁了不少时候。但知晓这些的时候,他已经知事,可以活蹦乱跳。如今听阿娘说起,白皎才意识到,对当时的孟知兰来说,这恐怕的确是一个很大的负担。
孟知兰说“夫君总是不着急的,说古籍有记载,怀胎的时候愈长,孩儿的天分便愈佳。我听了,自然只能点头。当如此,也是一桩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