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一刻之前,高墙后的修士们已经察觉到了往此处来的灵梭。
归元弟子自是欢呼庆幸,其他门派人也各自列队相迎。
再说散修。几个月来,他们或结交友人,或开阔眼界,一路未有受伤,不曾直面危险,最后还能落一个好名声。如此算来,赶来此地“共抗魔修”的决定,当真做不错。
一群人想到儒风弟子们此前传出的消息,弹冠相庆。这样的环境里,无人去留意,已经有修士悄然离开。
这几个月来,因此地正道修士甚多,各显神通,连南疆北处的瘴气都淡了些。
魏远揣着一株露阳草,如同多年前离开郢都时那样,匆匆路。
这回心境有了很大不同。
武帝已薨,楚仙师已经能和赵开阳等人平起平坐。这么说来,他和月娘,大约是真的安全了
他们在南疆很久。南疆四处都是雾瘴,连一株草都稀奇。等雾瘴逐渐淡了,终于能看到清透的日光。每往走一步,就离光明敞亮的日子更近。
四下无人,魏远说“算算时候,如今正是隆冬。月娘,我们回家之后煮锅子吃,如何”
女郎在他识海里笑一笑,说“哎,好。”
他们往阳光下去。
灵梭既已回到修士之间,就该说明结果,给诸人一个交代。
这一天,于大多碧元修士而言,可谓跌宕起伏,悲喜交加。
他们此前知道天裂已经合拢,如今又知,是逍遥老祖赶回碧元,阻止了一场浩劫,自然惊喜不已。哪怕并未见到老祖真容,只是从地面往灵梭看一眼,都有些飘飘欲仙感。
往后,却又知道,一切都仅仅是开始。
修士们相互看看,方才的喜意如潮水般退去,露出很多忧色。
这样的环境中,诸位掌门召集弟子议事。
散修们的消息渠道则闭塞许多。他们之中,是有“散修盟”存在,但这仅仅是一个松散联盟,平日倒是能打听些消息。到此刻,完全指不上事。
好在归元宗大度。一日之后,高楼凭空起。按照归元接引弟子的意思,诸散修进入其中,只见面前便是流水般的席面。
说是席
面,但并无饮食,唯有灵酒。
散修们原先心事重重,也不在乎这些细枝末节。直到有人举起杯子,惊叹“这竟是任人喝的酒席我从前,嗝,只在灵泉里见过这样浓郁的”
说着说着,又“咕嘟”一口。而后,面颊泛红,身子一晃,就要醉灵晕去。
有这般修士在前,往后,散修们跃跃尝试。不知不觉,诸人大醉。到这会儿,又见归元乐峰峰主出面,说起往后安排。
无非两点。
其一,魔修可能会顺着穿梭通道找来不错,但找来的时间可能是十年、百年乃至千年之后,诸位小友完全不必忧虑至此。
其二,既然魔修赶来的时间无法捉摸,那诸位小友如今能做的,就是抓紧时间,提升自身修为。案上所以摆着灵酒,也是缘于这方面的的考虑。
修士们听着,各有所思。
凌玉说完,回身,悄然叹息。
这话不只是在告知这些散修,也是在劝慰自己。
一个苏支目佉,已经让碧元修士狼狈至此。若有更多魔族,甚至老祖说了,他不会长久停留于此。碧元大陆往后或许遭逢危难,但至少在此刻,还算清净安全。再往大千世界,有更重要的战场,在等待逍遥老祖归去。
修士们心事换了一轮,暂且不提。
从始至终,也有人心情始终不变。
譬如孟知竹。
那日灵梭归来,旁人皆是英雄人物。唯有孟峰主,不知去向。
孟知竹事后才知道,这还是几个自在峰峰主朝逍遥老祖求来的恩典。再往后,门关上,几位昔日和和气气的叔伯看向他,面色里带着一点隐晦的不同,说了灵梭上的事。孟知竹心神巨震,恍然想,原来爹爹竟然想要降于魔修。
孟知竹自是无法相信。可叔伯们的话尚能不信,归元真人的话却不不信。其中更有逍遥老祖,那是所有碧元修士可望而不可即的人物,怎会为难一个小小金丹修士
孟峰主还带着一点期待,去看孟知竹。就见孟知竹摇一摇头,话音艰涩,说“爹爹,我”
孟峰主面色骤然变化。
想到这里,孟知竹再喝一杯酒。
他心情郁郁,无颜面对自在峰的师兄弟。再者说了,这些日子,他的
确是被有意无意忽略的那一个。那些人看孟瑶时,知道孟瑶是从前不受宠的峰主长女,反倒不会对孟瑶“另眼相待”。到孟知竹这里,却有所不同。
“你这是第几杯”
旁边传来一道女声。
孟知竹睁眼,醉意朦胧地看,看到一身火红色的身影。
他头疼,意识到,哦,这是湘湘。自己的妻子,道侣。
手上的酒杯被夺走。孟知竹下意识地抬手去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