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于水上三尺,船家晕头晕脑,起身四顾,不知发生何事。但见周遭青藤,又见日影剑出鞘、剑尖对准水下巨鱼。船家终于后知后觉,自己这单生意,是载了两位仙人。
仙人要杀河神
意识到这点后,船家猛然扑上去,拉住楚慎行的袖子。数日相处,他已经看出,师徒二人之间,完全是当师父的做主。
船家劝道“仙师,万万不可河神若被伤到,周遭府县都要遭殃啊”
楚慎行“”
他垂眼,看着船家抓在自己袖口的手。
船家终日操劳,风吹日晒,皮肤黝黑,连手指上都带着皱纹,指甲里也藏了污垢。
认真说来,这似乎是楚慎行重回八百年前后,第一次有人离他这么近。就连秦子游,也只是被他揉了几把脑袋。
楚慎行淡淡道“松手。”
船家身体一颤,往后退去,更加惶恐。河神得罪不起,可仙师似乎更加危险。爷爷流传下来的话里,说了仙师风姿湛然,也说到,在仙人眼中,他们这样的凡俗之人不过蝼蚁。
接连惹怒河神与仙师,船家心生绝望,只觉得自己恐怕要折在此趟。
这时候,秦子游正在船头看鱼。少年腰间,剑鞘空空,日影剑悬于水面之上。
遇到事儿了,日影剑就不归他管。秦子游已经习惯这点,并不意外。
他大方地“借”出爱剑,自己仔细打量水下,又试着用神识去探。这占据了秦子游绝大多数精力,以至于少年没有察觉到背后动静。
他用神识,已经比一个月前要娴熟很多,不再完全不受控制。
少年屏息,慢慢地,神识覆上巨鱼身体。鳞片冰凉而滑腻,这两样感觉混合在一处,涌入秦子游识海。他身体跟着发冷、颤抖。
思绪好像被剥夺。明明身在船上,却又像坠入水中。水涌入鼻腔,带来一阵闷塞的窒息感。秦子游恍然张嘴
,想要呼吸。然而这样一来,水流连嘴巴都侵占
“唔”
少年猛然喘气。
楚慎行一时不察,秦子游就着道。他有点哭笑不得,收回刚刚在秦子游肩上拍了一把的手,不动声色地捋了捋袖口,说“勿要再探了,这是个五阶妖兽。”
说着,一顿,侧头看船家,认认真真分辩“真的不是河神。”
船家身体瑟缩,恐惧地看楚慎行。
楚慎行无奈,低声对秦子游道“子游,我看你与船家关系不错。等解决完这鱼,你得帮我劝劝他,他像是被我吓到了。”
秦子游刚从窒息中醒来,这会儿还在调整呼吸。他低低喘着气,花了点时间明白楚慎行的话。而后眨眨眼睛,看楚慎行。
少年眼神清亮,里面写满了对楚慎行的依赖、信任,同时还有师尊又做了什么,才把人家吓到
这一点狐疑。
楚慎行深感冤枉。他一本正经“子游莫要这样看我,我什么都没做。”
秦子游撇撇嘴,显然不信。
楚慎行见他这样,略觉手痒。若不是有敌当前,定要把徒儿的头发揉到乱七八糟。
似乎是察觉到剑尖中蕴藏的威胁,巨鱼潜入江底泥沙。
楚慎行捏了捏手,指尖滑过掌心。他心不在焉,对秦子游介绍“这鱼名唤金轮,平日里,就是普普通通的小鱼儿,不过一尺长。可每百年,就要变作这样一次。若在这会儿捉住杀了,一身肉柴且硬,水腥气重,无从下口。但鱼鳞、鱼皮皆有妙用,鱼血也能拿来炼丹,可以遏制阳火。若有身中火毒之人,每日服用一两,接连七七四十九日,火毒便能拔除。”
秦子游一如既往地悉心听、仔细记。
日影剑沉入水中。
在水流里,日影剑似乎没有寻常那样锋利,不带剑风。楚慎行操控长剑,去江底寻鱼。
船家原先庆幸,觉得仙师和河神好歹没有生死冲突。河神避开仙师,如此甚好。
可接着,听楚慎行说完一番话,船家几乎晕倒。
他忐忑不安,不知要向谁祈求。那可是河神啊千百年来,水上讨生活的人们之间口口相传,既见河神,便要下摆叩首。若河神心情好,便能讨得一条生路。可若河神发怒,
便是千里缟素。
泥沙之于巨鱼,恰似掩耳之于盗铃人。
楚慎行神识随日影剑一起往下,与秦子游不同,他毕竟有过金丹修为,识海稳固,非寻常妖兽能侵入,并不惧于巨鱼的把戏。
然而
巨鱼过于庞大。
与之相比,日影剑仿若牛毛细针。
作者有话要说写这章的一大半时间,是江江在画地图otz
不过画太丑了,就不给大家看了喂
现代aro
秦子游削的土豆,最终被楚慎行拿去切。
用楚慎行的话来说“算了,还真不敢让你来切。这是要炒菜,不是做西餐。”
秦子游耸了耸肩,飞快地吐了下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