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修士们求之不得的好事,偏让秦夫人颇为忧心,生怕儿子就此痴傻。因为这个,那两年里,秦子游总是有意克制,避免“胡思乱想”。
是在日后,一家重逢,秦老爷听妻子隐晦提起,要给儿子找个大夫,秦老爷才听说、惊喜“我儿子竟是个修行奇才”
他叫来儿子,郑重告知,说这是一件好事,以后顺其自然即可。
听着这话,不过八岁的秦子游心绪一松,身无杂念。下一刻,他便觉得自己与天地融于一处,无数灵气纷涌而来,融于经脉、冲击关窍。他是水中鱼,天上雀,世间灵。
看着这幕,秦老爷起先怔忪,随即畅快一笑,只觉自己终于被天道厚待一回。
顿悟结束,修为自然进境。
得知好友因一曲阳春白雪顿悟,孙胖心情复杂。开心欣慰自然有。一路走来,他早已默认,兴昌与子游都会拜入归元宗,唯有自己,在这一次郢都之行后,还要回到凡人生活。
孙胖自觉有自知之明,可仍有些薄薄酸意。
兴昌这会儿是炼气前期,据闻是花了六年时间感应天地灵气,终于在三年前引气入体。三年下来,略有道基。等这次顿悟结束,运气好的话,没准会进境到中期。哪怕没有进境,修为也实打实提升,之后见了归元宗仙人,更添一重把握。
不似自己。
这份酸意实在不该。孙胖收拾思绪,拿其他事转移注意力,扬声叫到“小二”
店小二跑来,听孙胖问“方才那边雅间发生何事”
来者并非去对面雅间之人,但因那一声尖叫动静太大,不少客人听到,想来会有不少人问询,于是小
二们相互对过话,这会儿流畅回答“客官,那边的仙师在切磋技艺、绘制雷暴符。刚刚是不慎引动一枚,好在仙师修为高深,已经将被引动的雷暴符毁去,客观无需忧心。”
这一番解释言辞简略,但细节详实,听起来尤为可信。
孙胖原本就心中有事,此刻因小二话中“客官”、“仙师”的区别更加心烦意乱,摆摆手,“知道了,你下去吧。”
小二“哎”了声,很快离开,途中又被其他雅间叫去,想来进门之后,仍是同一番说辞。
“既然这样,”孙胖回身看楚慎行与秦子游,克制着不让自己总想着张兴昌,“那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楚仙师,子游,兴昌既然在屋里,那咱们是就在此等候、为兴昌护法,还是”
秦子游说“不太对劲。”
孙胖一愣。
秦子游迟疑片刻,看向楚慎行。
楚慎行见到少年的神情,眸光一闪。
这么一个酒一般、环境一般的酒楼,能被他挑中,自然因为楚慎行另有所图。
他知道秦子游恐怕已经察觉不对,于是又拿出一块灵石,在当下开阔空间内,将雅间门上的隐匿阵往外延伸,又套了个隔音阵进去。一番动作,灵气在楚慎行指下流淌,听话至极。孙胖尚看不出所以然,但柳叔、秦子游看完全程,自有收获。
如若不是挂念对面雅间的事,秦子游甚至觉得,自己恐怕也要追随兴昌的脚步,一同在此顿悟。
“说吧。”楚慎行含笑看他。
他的眼神,让秦子游面颊紧绷一刻。
有些古怪。
他默默想到。
怎么觉得,这楚仙师看自己的眼神,总有些熟悉
秦子游一时想不出答案。
但见楚仙师已经将这一小片空间与外界隔绝,秦子游定一定心神,说“既然不慎引动雷暴符,外间总该有动静。尖叫声起时,楚仙师还在屋内,我与柳叔讲话楚仙师,方才有雷云忽至的迹象吗”
楚慎行听到这里,微微一笑,回答“没有。外面风清月明。”
秦子游便笃定道“既然如此,可知他们说谎。”
柳叔倒是说“雷暴符,也不是一定会召来雷云,兴许是把雷暴之威封与符中,只等引动。”
“柳
叔说的,是雷暴阵。”秦子游分辩道,“若是灵符,则该是惊雷符。只是一般在外,除了符修,一般人并不会详尽区别惊雷、雷暴二符的区别,只简略称作雷符,是以许多人会混淆。”
孙胖听得头大“”
或许自己不该醒酒,躺着最好。
孙胖还不知道,自己出门时,爹往自己脖子上挂的“保命葫芦”,上面就刻了秦子游刚刚说过的阵法。此刻咂舌,道“原来还有这些区别。”
柳叔迟疑,不太确信,看向楚慎行。
诸人目光中,楚慎行肯定秦子游的说法,“对,子游所说不错。”
“子游”二字落入耳中,秦子游面颊更加紧绷,手指捏紧,默默想楚仙师怎么如此慈和易于与人亲近
他暂且压住心绪,继续道“我此前看过一部百家符术,上面说,如若方圆十里都没有雷云,雷暴符便毫无威力。可若十里之内雷云密布,那一张下品雷暴符之威,堪比极品惊雷符。”
孙胖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