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着开这家阴间分店开始,她就没想过盈利的事情。到目前为止,都是拿阳间主店的利润在养这间分店。
聪明的修士不会这么做,精明的生意人也不会这么做,孟夜来脑袋闷闷的,心中却想,“但有时候糊涂一点,也挺好”
有一种人,酒量不深,但喝起酒来,眼睛却越喝越亮,越醉越亮,让人搞不清楚她到底醉了没有。
孟夜来就是这种人,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这种人,一下子空腹猛灌几口酒,越来越起劲,抱着酒坛子不撒手。
谢琅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她已经醉了。
更糟糕的是,她觉得自己清醒得很,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
谢琅低头看她。清丽的少女,雪白的面庞,耳垂、鼻梁上泛起浅浅酡红。
她的眼睛乌黑秾丽的,亮极了,心无旁骛地凝望着他,然后目光渐渐下移,盯着他的喉结,嘿嘿笑起来。
两人靠得极近,呼吸间有湿润的微甜的酒意。
谢琅唇舌微干,琉璃静波般的眸光闪动,低声道“你看我做什么”
少女笑得很甜,没头没尾的,忽然道“谢琅,你真好。我相信你,我永远相信你。”
谢琅心下轰然一声,心脏仿佛被她紧紧捏在手中,细小的酥麻的喜悦涌上来,连呼吸也微微凝滞。
屋檐下的二楼,一目先生捧着一只托盘,托盘上一口大碗,领着阿檀娄二铁生几个人排队上楼,左看看,右看看,“咦,老板人怎么不见了”
一目先生瞪眼道“阿檀,不是跟你说把老板留下来吗”
阿檀道“我说了啊。老板原来是在这里啊”
一目先生又瞪娄二,“让你做快点还让老板等你”
娄二委屈道“本来就是费时间的汤嘛我已经很快了”
窗口,青裙少女轻飘飘地跳进来,身后还跟着个黑衣青年。
谢琅在小酒馆一掷千金买下刁麻子的绿豆糕时,作为小酒馆的老板,一目先生曾见过他,印象深刻。
此刻他捧着托盘小撇步飘上前去,笑道“谢公子,您也在这里啊。哎呀,不好意思,我们只做了一碗汤。”
少女道“什么汤你们请我喝汤”
娄二道“是啊,老板你对我们这么好,我们也没什么可以报答的,这几天阳间那么忙,你还亲自过来帮我们我们合计了一下,想请你尝一尝我们这边的特产。”
少女道“好。拿勺来。”
眼前的四条幽魂觉得老板好像有点不对,但是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只觉得少女的眼睛很亮,格外的水汪汪。
她虽然在跟他们说话,但是眼睛却直愣愣地看着前方。
一目先生看了看孟夜来,又看了看谢琅,愣道“这”
这是怎么回事老板怎么跟喝醉了一样
谢琅托住她的胳膊,道“她喝了一点米酒。”
四个伙计面面相觑,均是想“屋顶也没有下酒菜啊,怎么喝成这样”
一目先生到底是开过小酒馆的人,也很有经验了,放下托盘,揭开碗盖,热切地道“那正好,喝酒之后最适合吃一点疙瘩汤,阴间特产,暖胃哩”
桌子上,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黑灰色糊状物。明明离了火,却还在“咕嘟咕嘟”缓缓翻着小泡泡,散发出极为诡异的气味。
孟夜来接过勺子,盯着这碗糊糊,有点懵“这是什么”
娄二自豪道“老板,这是我们阴间特产,泥浆疙瘩汤”
孟夜来脑袋懵懵的,盯着这碗泥浆疙瘩汤看了一会,须臾,手拄着木勺,眼睛缓缓闭上睡着了。
谢琅拍拍娄二,“做得很好。下次别做了。”
说罢,他弯腰,俯身抱起少女,不疾不徐地离开。少女揪住他的衣襟,闭着眼睛拱了拱,找了个舒服的角度,沉沉睡去。
留下身后四条目瞪口呆的幽魂。
这一觉睡得极沉,不知睡了多久,睡醒已是大天光。米酒劲儿绵绵的,孟夜来头倒是不疼,但是肚子很饿。
她披衣坐起来,在床边坐一会发呆,薅了一把头发,懊恼地心想“怎么回事我为什么喝了半坛子米酒就醉了以前明明不止这么点酒量啊”
转念一想,幸好幸好,只是醉了睡了一觉而已。酒量不大,也不丢人。
外间传来一股甜甜的香气,她饿得肚子咕咕叫,走出去,正好看见百里。
她揉揉头发,道“百里,你煮什么了,好香啊。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百里搔搔脸颊,一副“不知道该不该说算了还是不说了”的表情,道“不是我煮的。”
孟夜来莫名其妙,往庖厨走去,“你干嘛让担担煮东西”
谁知,刺团跟着担担,从前店走出来,一看见她,刺团笑嘻嘻捧脸,满脑袋的头毛都便成粉红色甜蜜泡泡的样子。
只有担担最正常,腼腆地低着头,小揪揪几乎要戳到地上去了,小声道“阿拂姐姐你头晕不晕”
“我还好,不太晕。”
但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