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
夏单一边默念着自己要找的物资,一边像是田野上的田鼠似的,钻出自己的脑袋,东看西看地望风。
整条街上,除了破烂的汽车,被撞倒的标牌,被火烧成灰黑色的店铺,碎石头之外,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
这会儿整条街上静悄悄的。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背运走到了极致,他终于等到了转运的这天。
那些人已经抢完了这条街,普通的人又因为这极端变化的天气,丧失了出门的欲望,或者是因为物资还能垫补,或者是因为还抱着希望。
夏单慢慢往外面走,搓了搓自己的手,低声道
“我不随便拿,我给钱的,我发誓,我就把钱用石头压在店铺的收银台上”
念着念着,他心中的罪恶感就减轻了很多。
他刚从一辆车旁边路过
忽然被一股力量小小拦了一下。
一道嘶哑的嗓音小声的响起
“你好请问你可以把手机借给我,咳咳,打个电话吗求求你了,我爸爸受伤了,我要送他去医院”
夏单转头去看,见到了后座上,一个女孩子坐在一具一动不动的尸体旁,红着脸、哄着眼睛对他开口道。
小女孩的眼中有些支离破碎的光。
如风中残烛,不知什么时候会熄灭,也可能就那样苟延残喘地延续下去。
“夏叔叔”
小女孩说完话,才看清他的长相。
夏单也认识她,这会儿动了动自己的喉咙,一时间有些不忍。
他记得这个女孩儿,曾经跟她父亲一块儿在研究所开展的会议上出席过,因为他的小孩儿缘向来不错,所以他有幸跟对方进一步认识,然而在这样莫名其妙的灾难前
那点相识已经不算什么了。
再声名赫赫的人物,消失也不过是在一刹那间。
这会儿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小女孩的问题。
不论是告诉她现在的手机用不了,还是要告诉她,也许去医院也救不了她的父亲。
他就那样穿的不伦不类的,在原地站了许久。
直到气温在不知不觉中,又降低了许多。
风慢慢变得冰冷刺骨,从他露在外边的皮肤上阵阵刮过。
终于,夏单忍不住了,他低声说道
“我很抱歉。”
“我的手机坏了,我也找不到去医院的路,附近也没有能打电话的地方。”
“我猜山姆也许是睡着了,丽莎,你可以先吃点东西,再回来陪他你应该还没吃早餐吧”
他的记忆力还算不错,这会儿能想起来小女孩跟她父亲的名字。
小女孩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的爸爸。
从夏单的眼中,她看到了一种很奇特的情绪,她的词汇形容不出来,只是觉得很悲伤。
就像是她昨晚看到的某个在车门后座哭着的人。
那个成年男人跪着哭了很久,然后
他开始了祷告。
那种肃穆的气氛,丽莎曾经在跟着父亲去看望刚走的爷爷时见过。
她模模糊糊地意识到
对方身边是有人去到了天堂。
现在,夏单用那样的看着她的父亲,让这个在一夜间聪慧起来的小女孩,从察言观色中明白了什么
她的爸爸,被上帝召唤回身边了。
她抬手用自己的衣袖擦了擦爸爸额角已经干掉的血迹,小声道“爹地,你忘记跟我说再见了。”
“但是我不会跟你生气的。”
她明明很希望自己的爸爸能睁开眼睛再摸摸她的脑袋,可这会儿却不得不装出一副大方的样子。
因为她父亲说过,上帝并不大方,被他召回身边的孩子,再也不能从天堂回来。
从此只有人间的亲人在祷告时,才能让离开的人在云端听见。
她泪眼婆娑地去看夏单
“夏叔叔,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我爸爸呢”
夏单眼睛发涩,对她展开了手臂,在她过来之后,摸了摸她的额头,低声道
“很快,很快的,我发誓,丽莎”
他的鼻子又开始痛了,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正骨的动作不好,才让他这样痛。
眼泪又轻易地流了出来。
他拍了拍小女孩的脑袋,却发现了不同寻常的温度。
夏单愣了愣,说了声抱歉,又用额头贴了贴对方的脑袋
果然,丽莎发烧了。
在这温度下降的恶劣天气中,这可不算是什么好消息。
夏单自言自语地开始背诵儿童退烧药的成分,呢喃道
“退烧药我现在除了吃的、喝的、穿的,我还需要药”
不久之后,海边。
云层低低的垂着,天际的一抹微光挂了许久,不知道是在积蓄力量红遍天空,还是被那寒冷压的只剩这一点力气负隅顽抗。
不知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