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世家公子面露怜惜,反倒是莫微兰从前的夫婿宁远知面色冷淡没什么表情。
他的目光只是淡淡撇过媚天, 很快便收回。
说实话, 他对莫微兰虽然称不上爱,但好歹也做了几年夫妻, 比起跋扈的丽安郡主自然是亲近许多。
但他是个聪明人, 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
既然他没有为莫微兰遮风挡雨的信念, 便不要做些让人误会的事情, 比如此刻对她露出怜惜,这对于莫微兰来说不是怜惜,而是致命的杀机。
丽安郡主从来不是一个会委屈自己的人,她觉得莫微兰活得让人可怜, 才会想过放她一马, 否则莫微兰一个失去家族的弱女子, 便会活得更艰难。
这些道理明白的人不是很多, 毕竟世人都爱将某些情绪表露出来, 以显得自己仁厚。
当然,媚天是懂的,
但是她更明白, 有些时候你不想惹事, 却总有事情惹上你。
比如宁远知此刻不想把这件事闹大,他只想安安稳稳渡过今天, 可媚天就偏不。
她垂着雪白颈项,满身柔弱的模样,侧脸看上去让人十分怜惜, 面对丽安郡主咄咄逼人的样子也只是沉静的站在一边,却让所有人都看到了丽安郡主究竟是个多么跋扈的女人。
丽安郡主显然也有所感觉,于是她更加怒火道“你摆出这副样子给谁看我告诉你,远知是我的未来夫婿,你一个下堂妇,罪臣之女,不安安分分待在家里,还出来招摇过世,你信不信我让人将你抓进大牢里去”
媚天咬着唇,露出雪白的皓齿,似是被逼得极了,终于忍不住顶撞了一句“郡主,得饶人处且饶人。”
她紧紧拽着自己的袖边,眼眶渐渐微红,连耳边的步摇也因为情绪激动在微微晃动,但看着丽安郡主这副模样,她终是咽下这份羞辱,只垂着眼眸屈膝行了一礼。
“我还有事,便不碍郡主的眼了。”
“等等。”
丽安郡主拦下她的脚步,眼里的怒火突然化作了轻飘飘的笑意。
“我让你走了么”
“那郡主想如何”
媚天的语气依然平静,只是带着种沉沉的情绪,仿佛雨天前黑压压的那片乌云,让人听了有些透不过气来。
“算了,本郡主也不是那等赶尽杀绝之人,这样”她看了眼宁远知,笑着道“你给本郡主道个歉,再祝我和远知百年好合,我便揭了这一遭,不再追究了。”
媚天骤然抬头看她,眼里的微红已化作浓重的怒意。
“怎么你做不到那就别怪本郡主不客气了,罪臣之女,本该人人都可踩,远知善良,不追究你莫家罪责,本郡主却不能不替他追究。”
丽安郡主轻轻巧巧拈着手帕扶了扶发髻,脸上温吞的笑意仿佛一条阴冷的毒蛇,叫人心寒。
媚天死死咬着下唇,在唇瓣上映出深深一圈痕迹,许久才仿佛从喉咙里挤出来般一字一句道“对、对不起,往日是我冒犯郡主,祝郡主和宁公子百、百”
她的声音梗在了喉间,再也无法说出来了。
丽安郡主却挑眉道“怎么不说了你哑巴了”
媚天垂下头,有一滴湿润的液体随着她的动作落下,砸在地砖上,轻飘飘的,可声音那么重,却是砸在了她心上。
她浑身都无力起来,仿佛麻木了,任凭怎么挣扎也无法从那种深深的绝望感中挣脱出来,最后只能僵硬的张着嘴道“祝你们百年好”
“够了。”
宁远知打断了她们的声音。
“远知”
丽安郡主瞬间恼怒起来。
可宁远知没有理会她,他深吸了口气,骤然间拉住媚天的手,将她带离了这里。
“远知”
丽安郡主带着浓重怒气的声音被他抛在了脑后。
他原本是不想管这一遭的。
莫微兰没了高门贵女的身份,只能低调些,没有人能一直护着她,倒不如早些习惯,便是被人欺负了几句,她也只能受着,因为这个世界便是如此,你高贵时自然无人敢欺,可落魄了,便只能低着头做人,至少比起那些为生计担忧的人,还是好过许多。
可丽安郡主太过分了。
她自小跋扈惯了,不明白什么叫做过犹不及。
欺负一个弱小之人并不会让别人高看一眼,他人在艳羡她的权势时,也会在心中暗自唾弃她的跋扈,转而去可怜被她欺负的那人,因为这就是人的本性。
在没有危及到自己的时候,他们是愿意慷他人之慨,也愿意去花费自己诸多的同情心。
宁远知此刻便有些如此,但他比那些人聪明多了,此刻这样,也只是因为他实在看不过去。
若是日后真与丽安郡主成亲,他根本不敢相信该是怎样的生活,哪怕丽安郡主再爱他,那种骨子里的桀骜都是改不了的,可他并不喜欢这种桀骜,或者说没几个人喜欢这种桀骜,大部分男人都还是喜欢温柔美丽柔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