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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神佑道“不对他们为什么不奔临安那里才是朝廷所在”
这么一说,众人都醒过味儿来,甘县令并不是颜肃之的嫡系,也没什么大交情,更不是亲戚朋友了。如今皇帝仍在,怎么不去临安,反来昂州
甘令年高,一路疲乏,又喝了酒,此时未醒。甘迪不敢沉睡,听到声响,不等驿丞安排的人唤醒他,便匆匆起身,洗一把脸、漱了漱口,对着掌心呵了口气,一闻,略有点酒臭,又拼命灌茶冲去了气味,跑了出来。
正听到颜神佑此问,急忙上前道“晚生甘令之子甘迪,见过丞相呃,诸位。”
颜肃之对他十分和气,亲自扶起他来“何须多礼汝父是我老前辈,昔年多亏他指点。”
方章对甘县令很有感情,恐怕甘令与颜肃之有误会,又将颜神佑的疑问又问了一回。甘迪愤愤地道“他们不可信兄弟相争、叔侄兵刃相向,诸公卖主求荣,害得士庶朝不保夕。我等路过临安,原本想去面圣的,没想到他们大敌当前,还在争吵鸡毛蒜皮。没救了”
颜肃之叹道“你们这一路,辛苦啦。”
颜神佑也正式向他道歉“是我多疑。”
甘迪苦笑道“要是能够,谁不想当忠臣呢可是奈百姓何奈苍生何这位娘子,我们听说过你,你却未必知道百姓有多惨这天下,不能再交到那些人的手上了”
颜神佑心下恻然,山璞低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进去说话罢。岳父大人,甘令”
颜肃之道“我们等不要去打扰他。”
甘令醒得也不太晚,驿丞到底不敢让颜肃之等太长的时间。估计着等了两刻钟,给了颜肃之这礼先下士、不忘旧交的面子,就使眼色,让人去请县令起来了。
县令一身敝衣过来,进门脱了鞋,袜子上还破了个大洞。驿丞深悔竟然疏忽了,没有给他马上准备一身新衣。山璞是甘令亲自领下山来的,方章是他提拔的,两人一见他干瘦如柴,破衣烂衫,便再也坐不住了。身子往上一拔,就要起来与他见礼。
颜肃之行动也不慢,远远先说一句“老翁一向辛苦”
甘令拜倒,颜肃之忙扶起了他“何须多礼”
甘县令道“应该的,我在这里时,百姓穷苦。自明公来,安居乐业,富饶安康,这是应该的呀”说着便哭了起来。
颜肃之垂泪道“我不过占了有个将军爹的便宜罢了,实不如老翁之务实清苦。”
甘县令道“不不不,宁愿天下官似明公,也休要似我。能让百姓过得好的,才是好官。这天下有好爹的人多了去了,却将百姓祸害成这个样子。明公可知,我这一路行来,也不是瞎眼赶路的,也会问些山川地理、人物风俗,有些地方,秋税已经收到二十年后啦”
颜肃之轻拍甘县令的肩膀“都会好的。”
两人叙话毕,各自落座。颜肃之问他一路辛苦。甘县令这一路历尽艰辛,简直能写一部西游记。可是到了此时,也许是苦吃得多了,反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只说“都过去啦,都过去啦”
颜肃之当场表示,要录甘迪做官,认为他是个孝子,又随父安于清贫,自然是做得官的。甘县令道“有德无能,也是祸害。明公真瞧得上他,且试一试,可行,再用,休要坑害了百姓。”
颜肃之道“听老翁的。”却先让人录了甘迪的名字。
颜神佑便说“不管令郎如何,我们却是知道老翁的,”转脸对颜肃之道,“阿爹,同昌坊的房子,他们是住定了。”
方章小声向甘县令解释了一番,甘县令却连说愧疚。颜肃之道“先前之事,并非老翁之过,还请不要推辞。”又要请甘县令做官,颜神佑知道山璞对甘县令感情颇深,也跟颜肃之争。
甘县令道“我原是朝廷命官,明公用人,此时恐还要上报朝廷,到时候又是一件麻烦事。”
颜肃之道“朝廷皇帝连自己都没能囫囵个儿逃出来,往昔之行状名册,全没啦”必要留他做官。
甘县令却郑重离席,向颜肃之一揖“是我们将天下弄成了这个样子,又怎么敢贪图安逸请予一县,我愿做亲民官。”
颜肃之哪会让他做县令这么累方章也不肯让老上司比这自混得差这么多,颜神佑干脆说“我有一事,正合适老翁去做。”
颜肃之便问何事,颜神佑便要请甘县令做她昂州府的吏曹。甘县令不知这个吏曹是从哪里来的这乃是后来经颜神佑提议改的,只有在南方四州才是这般,甘县令在北方,并不知晓。方章低声道“便是原来的功曹。”
甘县令辞以能力不符,颜神佑道“我看老翁很明白道理,只要务实便好。不瞒老翁说,吏曹我都空下来亲领,就怕不得其人,只管看虚名。老翁要为百姓好,便多多提携务实的好官。”
甘县令这才答应了,从此,就该称为甘吏曹了。录名时,颜神佑才知道,甘吏曹单名一个铭字。从此,颜神佑的州府里,便又多了这么一位让人敬佩的老先生。
甘老先生到后,颜肃之带着全州上下给他庆祝,山璞、方章等旧人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