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
郁陶抬眼四下一看,内心颇为荒凉。不是他大过年的说丧气话虽然还没有说出口来,总觉得在座的人,几乎已经全部与虞喆离心离德了包括他自己。虞喆这孩子,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对他也算是比较尊重的。可是凭良心说,他也不觉得虞喆这个皇帝做得算好。
硬尊太后、齐王丧命、赐婚,三条加在一起,真是寒了满朝文武的心,这其中,齐王之死反而是最次要的了。最要命的,还是“赐婚”。这种无视大臣权益的做法,怎么能够让人心甘情愿地为他着想
一群不乐意的人,凑在一起出主意,也只不过是因为金井栏这个小吏起事,同样冒犯到了他们而已。眼下大家是为自保,可不是为了保虞喆。如果有一个人比虞喆更适合做皇帝,相信在座的这些人,没一个会站出来死保虞喆的。
这个时候,还是需要一个朝廷来撑场面的,郁陶也只好发言道“既要保密,调兵之事便须慎重了。”
于是又开始议平叛之事。郁陶认为,赵忠倒是合适了,但是赵忠的职位比较高,一旦缺席了新年庆典,必然为众人觉察。
唐仪道“怕什么,就说他病得起不来了,悄悄离京。”密调部队就是了。
虞喆同意了这么个办法。
柴丞相道“粮草从哪里拨呢今年的都已入库了呀,粮草军械一动,京城谁还不知”又议何处之兵马粮草适宜调动。
郁陶心说,你们真是坏透了,就这么见不得赵忠好么有现成的粮草不给他使,有现在的兵马不给他带。领着并不熟悉的兵马,粮草还要隔一阵发一点,冰天雪地北上你们跟他有仇是吧
论起仇来,大概都没有尤老先生的大,之所以要搞赵忠,乃是因为他摆明车马是先帝的人,对虞喆也是沿袭了以往的忠诚。一群看虞喆不顺眼的货,自然不能让这么个虽然人品不太好,但是能打仗会领兵的人过得舒坦了。没了赵忠,虞喆还有什么人能够领兵保他
郁陶自己都不敢保证会尽忠到最后一刻。
这真是应了颜神佑当年说的,要先翦其羽翼了。
直议到漏下三刻,诸事议定,颜肃之也没混上宫里的饭。见旁人再没其他说的了,颜肃之便以“昂州兵少,如今又有攘动,久不回城,恐怕出事”为由,申请正旦一过就回。且又提出了比较信得过的亲朋友的名单,用来填充昂州的公务员序列。
虞喆也担心不止冀州一地出事。尤其昂州是新设的地方,增添了十数万户的山民,这种新附之地,最不安全。颜肃之提出回去,稳定一下局势,也是好的。当即便答应了。
于是调兵的调兵、拟旨的拟旨、回家的回家。
虽然宫里议事的时候,已经作出十分紧急的样子,出得宫来都还要装成没什么大事。对好的口风,却是正旦如何庆贺,以及祭太庙的时候如何捎上齐王,是祭完太庙之后顺捎呢,还是第二天再去。
官方的说法就是这样了,然而回到家里,与会者无不是另一番说辞。短时间内京城无事,也就不用慌忙离京了,京城还是很安全的。既然如此,就不用“假装正常过年”了,大家就是真的正常过一个新年好了。
该走亲访友的继续走亲访友,该听歌看舞的还是听歌看舞,反正,金井栏一介小吏,此事未必会成。等金井栏被按下了,估计过不久,才是五王起兵。那个时候,估计很有一些人准备开城门迎接。
颜肃之回到家里,妻女都没睡下,还等着他回来呢。
姜氏看他脱了外氅,问道“宫里用过什么饭了只怕也吃不好罢”
颜肃之道“哪有什么饮食怕是忙得忘了呢。”
姜氏命摆饭,上菜的功夫,颜肃之简明扼要地说了过完年就回去的事情。颜神佑一听又是赵忠领兵,心说,这谁呀,这么跟他过意不去赵忠已经是骠骑大将军了,立了功,再无可封,败绩了,就是人生败笔。好有六十岁了,退休的年纪,还让人家大冬天的往外跑。反正这个气候,要不是为了自己爹妈,搁颜神佑这儿,她都不乐意领兵出去。
姜氏道“我已经着手收拾回去的事了,八郎的烧也退了,再休养几日正好动身。南边暖和,对孩子也好。”
颜神佑道“这两天还是要催一催唐伯父那里的。”
颜肃之道“我再去他家一趟好了。”
饭菜来了,都是颜肃之喜欢吃的,还有一盅热乎乎的好汤。颜肃之吃饱喝足,拍拍手“大厦将倾,独木也难支,我不去推它,却也不想为扶它折断了自己的腰。都去休息罢。”
此言一出,连姜氏都没有反对了。水货们办事,恶心到她了,换个皇帝也好,难道还有别家外戚会比水货更讨厌吗
次日一早起来,大家就发现,京城还是那个京城,没一点慌乱的迹象。谁都不认为金井栏会成功,也都不认为虞喆会是最后的赢家。齐王二字一出,揭了多少人心底的伤疤,五王哪怕本来想袖手旁观的,此时也必须表个态,又或者,被刺激得提前动了手。
颜肃之次日便携全家往唐家去,席间便敲定了让招娣携弟妹们同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