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孝之比颜渊之好些却又拘泥古板。似这两子之人,不说天下,便是京城,一抓也是一把的。倒是颜肃之这样的,还真是少见。楚氏始终认为,这世上能成大事者,必有不同寻常之处,并且内心里一定有不太好的地方。
不够狡猾的人,是应付不来这许多事情的。
看来,真的是要应在他身上了呀
楚氏苦笑一下,旋即收敛。这个卦可真是讽刺啊难道她这一辈子,就是困在这一卦上了么
不不不,一定不是的如果当时不堪受辱受了,直如尤家十二娘,我又如何得有今日我的儿子都得被阿吴小妇害死,如何能有今日我们母子,也只好如十二娘一般,等着兄长报仇罢了今日一切,皆因自救
楚氏在傍晚的微光之中眯起了眼睛,眼神从迷惘转为坚定“收起来罢,掌灯。”
颜神佑根本不知道楚氏又摆了一卦,她赶回家里,正遇到颜肃之要出门。对颜肃之道“阿爹要去哪里”
颜肃之道“唐家。”
颜神佑道“阿爹且站一站呗,我给阿婆带了点话。”
颜肃之道“什么话”
颜神佑四下一看,都是自己人,颜肃之身边立的,是次后自玄衣里调来的勤务兵。说是干的勤杂的活儿,也算是半个学徒,跟在颜肃之身边,倒学了不少东西。便将楚氏的话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也不说自己的白话翻译,想来颜肃之自己能够悟到。
颜肃之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道“我还后悔近来事多,来不及在京中寻摸些士人,现在看来,倒是幸事了。你去陪你阿娘,我去唐家。”
颜神佑道“伯父这会儿又不在家,您去了,像什么还是我去吧。”
颜肃之往常这般随意惯了,听颜神佑一说,才道“也好。”
颜神佑又往唐家去了一趟,果然,唐仪不在家,蔡氏倒是知道有造反的人了却没有什么应对。打仗是朝廷的事儿,是男人的事儿,便是有她的事儿,一时半会儿打不到京城,她也可以等唐仪下班回家再说。
见颜神佑来,蔡氏还吃了一惊“这么急匆匆的,什么事儿”
颜神佑道“伯父可曾传消息回来”
蔡氏就知道,颜神佑也知道了,点一点头“不要太担心了,朝廷还有大将,冀州离京城还远,无论如何,大家都很安全的。”
颜神佑心说,您还觉不出味儿么,一年两年的,造反的越来越多,还敢说京城能保得住这个话她没说出来,怕吓着了蔡氏,只说“我来不是为这个的,出了这个事儿,我阿爹就不好在京里多留了,怎么着也要做个姿态,回去看一看昂州。先前说过的,要招娣姐儿几个到我们那里去散心,恐怕得劳您提早准备着了,好跟我们一起走。她们年纪小,独自走这么远的路,怕大家都不放心。”
蔡氏一怔,道“这也使得,你们这几日且不走罢”
颜神佑道“总得跟圣上说过了,圣上准了,才能走。眼瞅快到正旦了,估摸着得正旦过后了。”
蔡氏道“那成,我收拾着。”只要不是马上走,就要跟唐仪最后确认一下才好。
颜神佑跑完这两家,才安心回家去。姜家是已经知道了的,如何安置自然不用她来操心。回到家里先看八郎,这小子倒是识时务得很,烧已经退了,只是比刚来的时候略瘦了一点。当初的胖底子还在,依旧是个圆宝宝。四下张望,颜神佑已经不在姜氏这里了,颜神佑奇道“阿娘,阿爹来过没有”
姜氏道“来过了,他说的,可是真的”
颜神佑道“是啊,我在外婆那里听到的,阿舅使人来说的。回到家里,唐伯父又使人告诉阿爹了。想来是真的了。除非外头传进宫里的消息是假的。”
姜氏道“这大过年的”
伸手在八郎圆嘟嘟的脸颊上点了两点,颜神佑问姜氏“阿娘,八郎这个样子,能随咱们一道走么”
姜氏咬牙道“那也得一同走。是我大意了,当年六郎的时候,我那么小心,他小,我就留在昂州照看他。真是儿子多了,就不小心了么”说着,眼圈儿都红了。
颜神佑忙打岔道“虽然定下要回去,这年恐怕还得过呢。咱们走礼的单子都拟好了往年人不在,有疏漏还好说主人家不在,路上有疏失,如今人在京里,可得仔细了。”
姜氏嗔道“还用你来说”又叹道,“这是怎么了不过又一次乱民,便这般放到心上,朝廷,真是”
未尽的叹息里真是无限惆怅之意,想不到有生之年,说不定就能看一次朝代更迭。这种感情,真是复杂得紧。哪怕这个朝廷确实乱七八糟的,要说换一个,似姜氏这等身份的人,却又并不是欢欣鼓舞的。看到朝廷不得人心,有点风吹草动大家就觉得它要倒了,姜氏也是颇为难过的。
颜神佑道“管朝廷如何呢现在只盼着百姓别受太多的罪,无论从逆与不从,兵锋所指,都难有好日子过了。哪次大乱,人口不会骤减的该得想想有流民涌入之后,昂州要怎么办了,我怕会乱呐。”
姜氏看着颜神佑咬着拇指想办法,难道没有出手打掉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