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也没带来。摆明了不相信这个拿爹做文章,拐他们入京来的亲哥。
皇帝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却也拿这些弟弟们没办法。难道真的要把他们一勺烩了吗这岂不是坐实了他残害骨肉更重要的是,就算将这些人一勺烩了,他们根本是把底牌都留在了封地,以种种理由,譬如“”
皇帝不能跟别人说,只好带着儿子们一起骂娘,虞喆听的尤其多。皇帝每天都有新词。今日骂他的弟弟们“忘恩负义,先帝去得早,他们都是我养活大的,延师娶妻,哪样不是我张罗的现在长大了,反将兄长当贼来防。我要弄死他们,何必等到现在”
明日便说“不孝的畜牲先帝临终前还不放心他们,必要后来之君善待他们,他们倒好,不是我提起,他们连儿子都不肯带来祭一祭先帝”
后天又改了新词“装成一副可怜相是要做给谁看这是要凭空陷朕于不义吗有这样做弟弟的吗有这样做臣子的吗”
每天变着花儿地骂,可当着大臣的面,他还得做出一副很宽容大度的样子。特意问了问弟弟们“王子们学业如何是否要留京在东宫里一并向学太子的老师们学问都是极好的,正好他们兄弟也可以亲近亲近嘛。所谓上阵亲兄弟”
难为皇帝一脸慈爱地这么说,弟弟们一脸感动地这么听了,这话连皇帝他亲儿子都不肯信的因为虞喆小朋友,现在就有点不太相信他的弟弟们了。至于堂弟,要是没有皇帝天天念叨,或许会比亲弟弟还亲近一点也说不定呢。
诸王怎么肯将精心教养长大的嫡长子留在京中当质子嫡子,尤其是元配所出之嫡长,那就是招牌,是礼法的象征。天然是被重视、被奉为优先的,哪怕生来就是头猪,也得先剁了尾巴往王位上放一放再说他不合适的话。
诸王入京前已经做了好几套预案了,各种情况几乎都想到了应对之策。譬如皇帝要强留怎么办这个也好办,他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先斩后奏。颖川王便出列回道“谢圣上厚爱,只是离开颖川太久了,臣弟有些担心,便命他先回去主持事务了。”
事已至此,皇帝也只能干瞪眼了。不是他不想将这些人一勺烩了,而是据可靠情报,这些弟弟们临行之前,心腹死党皆率军相送,屯兵在封地边界。五路大军,分开来看比朝廷差得远了,合起来也不比朝廷力量大,可真要闹起来,必然又是一场大乱。皇帝不得不承认,自己现在老了,有些下不去手,不是不想,而是顾虑多了。
每每有“万一正在打的时候我死了怎么办”这种奇怪的想法,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皇帝现在连后宫都很少睡了,前阵儿还病了。这让皇帝有将死之人的疯狂,又有着行将就木的暮气。
最终,他还是装成个和气的好哥哥,将五个弟弟又打发回封地去了。
颜神佑伏在蒋氏膝上,被外婆抚着后背,舒服得想要“喵呜”一声,然后抻个懒腰睡一觉了。就听大舅母范氏叹道“圣上终于有些开窍了。他占着大义的名份,何必授人以柄”
颜神佑笑道“尤其诸王还打不过他的时候”
背上被蒋氏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有些事儿,不必全说出来。”
颜神佑半翻了个身儿,对蒋氏吐了吐舌头,坐起身来。
周氏便问颜神佑“神佑,你爹娘算着快回来了罢”
颜神佑道“嗯,怕走得太快,六郎年纪小吃不消,估摸着人日后便能到了。”
人日得正月初七了,范氏道“岂不是要在路上过年了”言语间十分地不赞同。
颜神佑笑道“人这一辈子,谁不是在路上过的呢”
蒋氏道“能安稳些还是好的。”
范氏叹了一句“只怕树欲静而风不止,不得不上路了。”
众人都有一时的静默,还是尤氏拍拍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它做甚好好的过一个热闹年才是。”
大家才重又开心起来,蒋氏又问颜神佑新年怎么过,初二日要安排接她过来,顺便跟姨妈大姜氏多聊聊天儿之类的。
颜神佑也痛快地答应了。
新年里,楚氏一直将颜神佑带在身边,颜神佑看楚氏在祭祖前后,表情都很严肃,猜度其意,想是不乐意供奉颜启。然而观其行事,又不见什么故意失礼之处。颜神佑不由心下拜服,都说不要痛打落水狗,又或者说人都死了,还计较这些做什么可事到临头不由人,颜神佑现在看颜静姝还不想多说话呢。楚氏受颜启这些年的苦,现在能做到这样,殊为不易。
她不知道的是,楚氏心里怎么可能不厌恶颜启可夫妻、父子之名份在那里,不对亡人恭敬一点,便是楚氏母子的疏失了。楚氏不过是按捺着脾气罢了。
好容易祭礼毕,楚氏一回房就要沐浴更衣,洗沐一洗了,才重又谈笑风生了起来,对颜神佑道“也不知道六郎长什么样儿了。”
颜神佑道“一个肉丸子,能长什么样儿呢”
楚氏笑嗔道“你又促狭了,君子不重则不威。”
颜神佑道“小子圆胖则滑稽。”
祖孙俩拌了几句嘴,都觉得心情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