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桥没有疯。
只是第一次眼睁睁看到本该无关紧要的人为了她而惨死,心中过于震动。
她太愧疚了,后悔没有和善的对待秦忠怀,但她又清楚,自己并不能承诺给他什么。
被劫到海王岛上,他们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沟通,她无法告诉他,护甲里藏有几包迷药,或许是因为信任度不够。
处于那般险境,乔桥只想谨慎更一些,却不曾料到秦忠怀会为了她做到这样的地步,她看他轻松的与鱼云儿调笑,便松了心。
那样走到哪儿都能贫两句的汉子怎么会让自己陷入必死的困境呢
“为什么”干涸沙哑的嗓音幽幽响起。
鱼云儿一抖,胆怯的抬头,那双趾高气昂的眸子早被海盗磨去了菱角,竟然依旧藏着深深的嫉妒。
她见床榻上的少女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小脸,没有降低原本的姿色,照样精美柔弱,又大又亮的眼睛像是蒙了一层纱,多了几分危险气息少了几分纯情,平增了几分说不出的气势,那原就浮于表面的嫉恨根本无法掩盖。
“都怪你,都怪你”她扯着脖子泄愤般大喊着,“要不是为了找你要回蛟珠,我就碰不到海盗,碰不到海盗我就不会给了自保出卖海王岛的位置,我爹就不会死、那些人就不会死都是你”
似乎是把胸口的怒气吼了出来,鱼云儿反倒镇定了几分。
她在海盗手里混了好长一段时间,早有一套自行的生存法则,她认为乔桥他们同海盗一样,要是杀她,早就杀了,不杀必有所图。
她是珍贵的女郎,她怕什么
提到蛟珠,青峰猛地看向坐在椅子上的末啼,他手里把玩着一张白狐面具,整个人缩在阴影里,乔桥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应该说,现在的乔桥眼里只有跪在地上的鱼云儿。
她直直的看向她,一言不发,“所以你借由蛟珠的存在,利用海盗报复我”
“对”鱼云儿恶意满满的咧着嘴,“凭什么你夺了我的宝物逍遥自在。那艘去北国的商船回来时,我便打听到你还活着并且想回赤凤国的消息,我本来想去北国找你讨债”说到这里,她瑟缩了一下,随即立刻扬起脑袋,“不过都一样,海盗怎么了他们不是贪我的身子吗我就利用他们把你弄过来。哈哈,就算你活下来了,但死了一个情郎也够你伤心一阵子了”
噗嗤,床榻上的女郎笑了。
鱼云儿慢慢收敛起表情,看向那副令她嫉恨的花容月貌扬起一抹让她胆颤的弧度,空洞而轻慢。
“你猜错了,那不是我的情郎,你也是女子,你会为了一个追求者伤心吗”
“不可能,你骗人,他死也要爬过去托住你的腿,你明明明明”她的话被一阵大笑打断。
乔桥笑的花枝乱坠,她抹去眼角溢出的泪珠,陡然收敛笑意,眼神充满着耻笑,“你会为了鱼泉的死,遗憾吗”
鱼云儿想起死在海盗手里的那个瘦小的少年,他是为她死的,她不想伺候那么多粗鲁的海盗,把他推了出去,后来,后来他死的很惨,一双小眼睛瞪得很大,直直的看向她。
莫名的,鱼云儿对上乔桥的双眼,都是那么深,深到失去了其它的色彩。
她打了个冷颤,嘴角哆哆嗦嗦逞强道,“不一样,那不一样。”
“确实不一样”乔桥捂住脸,是她傻,怎么会想到挖掘一个毫无悔意之人的良心。
她觉得很累,心累。
视线渐渐挪到坐在角落里的男子身上,眨眨眼,有些意外又觉得没什么可意外的,轻声开口,“末大人,这人有罪吗”
末啼沉默了一下,“有”
“那便按国法定罪。”她笑了笑,“没必要放我这里,她欠的那个人已经死了,看不见”
青峰心疼乔桥如今的状态,虽恨不得把鱼云儿这个罪魁祸首千刀万剐,仍是选择听从乔桥的意愿,温柔的扶她躺下,扯着鱼云儿走向末啼。
他低低的对末啼说“我还有些话问她。”
末啼垂下眸子,想到了蛟珠二字,摇摇头,“你想知道的,不用问她。”
青峰神经绷紧,他不相信末啼没有察觉出什么,作为皇家在各地走访的暗中势力,末啼的手段和心智是寻常男儿无法匹敌的,庄翼曾提过,万不得已不可跟此人为敌。
便是心性清傲刁蛮的非莫容面对他,也不敢肆无忌惮的耍弄小脾气。
“不可能”鱼云儿尖叫,“他是想问蛟珠的事情,肯定是,蛟珠的真相只有我和我爹才知道,我爹死了,便只剩下我了你们要想让那女人安然无恙,就放了我,再给我拨几个小侍侍奉我”
反正海王岛没了,她爹没了,守着一个空岛没什么意思,不如趁机咬一口,到岸上过舒舒服服的有钱人的日子。
鱼云儿想的很美,惹来末啼似是怜悯的一声叹息,“来人”
门外立刻进来六个配备武器的侍从。
“女子稀有而珍贵,记得将人海葬”
“是”
鱼云儿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