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突然电闪雷鸣暴雨狂风。
豆大的雨打在屋瓦上,弹落出清脆霹雳的声响。房前屋后水流不息,如同一条条纵横交错的小河。雨水混着乡间独有的气息扑天盖地, 顺着屋檐流个不停。天地之间除去雨声似乎什么也听不见。
姜麓坐在窗边,听着风吹雨打的声音。心里想的却是这样一场透雨, 倒是省去给地里浇一次催青水。只是可惜那些早开的哈密瓜花, 怕是被这场雨给打得七零八落。
姜明珠早已被人救起,听说是杨嬷嬷使了银子请到几位妇人合力把她从坑里拉上来的。那几位妇人刚始不敢答应, 还是张氏来问过姜麓之后才应下此事。毕竟在村民们眼里, 颜家夫妻可是他们的大恩人。
那租屋子给姜明珠的人家刚开始没少被人非议, 若不是张氏一早同姜麓请示过, 只怕姜明珠在北坳村根本待不下去。
饶是如此,还是有钱能使鬼推魔。
姜麓无意阻别人财路,无论是那租屋子给姜明珠的人家也好,还是那些被请帮忙的妇人也好。她都不会干预他们的日子, 更不会仗着丁点的恩情命令他们疏远姜明珠。
姜明珠如果还有底线原则, 经过此事之后必会离开。
雨声越大,大有不停之势。
陶儿想关窗户,被姜麓制止。
大雨氤氲出的雾气飘进来,湿湿凉凉的。姜麓依恋这丝凉气,闭目凝神静静享受着。她听到雨滴的声音,还能闻到泥土的芬芳。
似乎有人开门出去,不多时又有人开门进来。进来的人脚步声与陶儿不同,她却没有立即睁开眼睛。
“你听这雨声, 像不像有人在唱歌”她问来人。
“似有人在唱挽歌。”
姜麓缓缓睁开眼,看向来人。
挽歌
她还想着雨打窗台情人私语,必是一场浪漫的会晤。谁成想他一声挽歌瞬间终结所有的气氛, 她不由自主轻轻皱眉。
“雨太大,小心着凉。”秦彦替她关窗。
窗户一关,雨声小了许多。
姜麓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的人,这男人长得如此言情,没想到骨子里压根没有浪漫细胞。想和他一起听雨他说是挽歌,如果她想和他一起赏月他会不会说像上坟
难得她矫情一下,没想到出师未捷身先死。什么花前月下什么风花雪夜,看来以后都不会有,有的恐怕只有偶尔嘴开光的土味情话。
不行,还是得好好引导。
她眼神一媚,微微撩起自己披散的发。
“我头发太长了,发梢瞧着好像开了一些叉。”
若是知情知趣的男人,这个时候应该会掬起女方的发丝细看。然后似真似假地给出一些建议,再然后两人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姜麓的脑海中想的是耳鬓厮磨,那种想象中春花秋月一般的朦胧美好让她老脸微红。心里一边唾弃自己的闷骚,一边又期待着事情的发生。
秦彦的视线在她发尾扫过,自是看不清楚她的发梢有无开叉。他没有如她所想的那样温柔撩起她的秀发,而是眼神飘忽看向屋内的熏炉。
那熏炉正是她陪嫁的那一只,是她曾假装让他辨认过的那一只。熏炉里烧着香片,不是那种芝兰之香,而是有驱蚊效果的草药香。
“若发尾干枯分叉,可剪之。”他说。
姜麓无语,不这男人不仅不懂浪漫为何物,甚至连最基本的打情骂俏都不会。果然是她想太多,她大错特错。
就当是抛了媚眼给瞎子看,白费劲。
“你没什么事早点回去睡,我也困了。”姜麓毫不客气地赶人,谁叫他如此不解风情。她又不想看一根木头桩子杵在跟前,没得让自己眼睛疼。
看来世间果真没有十全十美的事。秦彦长得好身份高,时不时也会来一两句甜言蜜语,她实在不应该要求太多。
木头桩子还挺听话,闻言立马告辞。
他走的倒是利索干脆,反倒让她隐约生出一丝气闷来。她不虞的眼神随意那么一扫,落在那只熏炉上。
雨越下越来,细细听去仿佛真像是一首戚戚切切的挽歌。雨声越发激急,一声一声密集不息。那声音如同千军万马,又像是摇旗呐喊。
大雨滂沱至深夜,依然不减雷霆狂怒。
雷电的声音不时划破夜空,惊起白光乍现。
白光惊现之中,一道箭镞破空而来,紧接着被什么东西一击而落。箭镞没入泥水里,倾刻间数十道黑影落在院子里。黑影们欲闯正屋,不想又有数十道黑影不知从何处出来,同他们混战在一起。
雨水泥流的院子里,兵刃相击的声音被雷声雨声盖住。又一道白光乍现,有人看到正屋门前立着一人。
那人一身白衣,单薄飘逸。闪电映照的白光与他浑然一体,他仿佛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