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发馒头和包子,不过是十分简单的事情而已。可当安七墨伸出手去,看着别人从自己手上拿食物的时候,他心中忽然有一种特别的感觉这些人吃了东西,就能够活下去。
他忽然明白李云月为什么要他动手了,她是让他知道,即便只是做一件简单的事情,也很可能挽救一些生命。
帮助别人,别人能够感到快乐,他也会感到快乐。因为被帮助之人的快乐,反应了他生而为人的价值。
安七墨的唇角弯起来,他是战场上擅长杀敌的将军,却没有行善施粥,此刻做这些,反倒让他内心安宁,仿佛得到了救赎。
回到客栈之后,小二打了热水来,安七墨和李云月在一个盆子里洗脚,她白皙的脚踩在他的脚背上,发现他还在想着先前的事情。
“七墨,我曾经读过一本书,书中的主人公,在年少的时候犯下了错误,十多年过去了,他还是无法原谅自己。后来他的长辈也是他的朋友告诉他,当罪行导致善行,就是真正的获救。”
“比方说吧,我小时候因为不懂事,把爹娘气病了,我犯下了大错,内心自责不已。后来,我因为无法原谅自己,在遇到无可依靠的老人时,用心地帮助他们、解决他们的生活难题。这就是前面的罪行,导致后来的善行,然后我渐渐地获得救赎了。当然,我这是举例子而已,并不是这种事真的发生在我身上。”
首先,她没有把爹娘气病,目前也没有帮助受苦的老人脱离苦海,她这样举例子,只是让安七墨能够更好地理解自己的意思而已。
安七墨垂着眼眸看着水面。
万千弟兄的死亡,一直搁在他的心上,他一直责怪自己,错信了人、没有保护好该保护的人。他的确觉得自己是个罪人。
而今晚他的阿月,用实际行动和道理,来劝说他、安慰他,告诉他,他还有机会可以弥补自己犯下的那些“大错”。
他忽地抬头看着她的眼睛,明白了,她带他出来散心,不是目的。她的目的是让他知道,天底下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值得他去做。
江州和沧州的百姓,大多数还处在水深火热当中,她说她有钱,愿意陪他去给大家温暖和帮助,也愿意帮助他得到救赎。
他忽然懂了。
他面部线条紧绷,嘴唇也抿成一条线,对她的感激无法说出口,竟只能这样看着她。
李云月倾身过来,抚摸他的脸颊,“七墨,你是我最好的夫君。”
“阿月,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我知道。”李云月的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上,“你从来就没有让我失望过,我相信你。”
这个夜晚,他们依旧相对着侧身躺下,看着彼此的脸入睡。
天空中,布下点点星光。风从树梢上吹过,仿佛在亲吻新叶。第二天早上,客栈后院的李花开了。
江州的难民太多,救济他们,需要一套系统的方法,所以早上起来之后,安七墨和李云月都没着急行动,而是在吃了早餐之后,在房间里开始商量对策。
两个人商量了一个早上,吃了午饭,简单地休息了一会儿,这才出门。
他们去的是江州知府的府衙,这边的知府名为黄志远,先前安七墨在这边作战的时候,和这位知府有过几面之缘。
上门报了名字,四十多岁的黄志远就亲自带着人出门迎接了。
即便战争结束了,安七墨也还是四品将军,知府都是五品官员,自然要对安七墨尊敬。
黄志远将安七墨和李云月恭恭敬敬地请上门去,立即让人泡了好茶过来,坐下之后没多久,安七墨就简单地说了此次过来的目的。
黄志远愁眉苦脸,道“安将军有所不知啊,江州的难民实在太多了,这小半年了,下官一直在忙碌,朝廷也下了救济粮,可都没什么大作用,下官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旁边的李云月道“现在好多难民没有房子住,前几天又是冬天,天寒地冻的,大家又都没办法下田地里种植庄稼,全靠着朝廷的救济粮,当然是不够的。所以,从根本上,先得解决他们的住房问题,以及吃饭问题。”
“这些下官也知道,可是具体落实的时候,根本想不到比较好的办法。解决住房问题,得有房子给他们住吧解决吃饭问题,得有粮食给他们吧”黄志远是真的焦头烂额。
他对李云月不熟悉,有点看不上李云月,只当她什么都不懂,就在这里胡乱说话,假装很厉害的样子,所以语气也有点不好。
救济难民这种政治问题,在他眼里,就该是男人的事情。
李云月淡然道“谁说一定要给他们粮食的现在春天到了,他们可以自己种粮食啊。”
黄志远对于她一个女人说话,不怎么放在心上,也就听听而已,不打算表态。他的打算是,等她说完了,这件事就过去了。真不懂为什么安将军会带自家夫人来江州管这样的事情,一个女人能做什么
安七墨坐在李云月旁边,对李云月倒是一副很信任的样子。
“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