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在皇宫中另一处最是繁华热闹的宫殿里,盛宴正在一片喜庆祥和中有条不紊地举行着。
宴至当中,当安王起身,举着酒杯走至殿中央,在众目睽睽之下给皇帝敬酒祝寿时,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下来。
“这杯酒,是臣侄敬给皇叔的,感谢皇叔多年来对臣侄的养育之恩。”
许久没从安王口中听到一声“皇叔”,一时间,皇帝多少有些恍惚,温声笑道“昇儿长大了,朕也算对得起你的父亲了。”
等皇帝饮下这杯敬酒,安王缓缓起身,不顾礼节规矩,蓦地抬头,眼神中暗藏冷冽,灼灼地看向皇帝。
光这么一个动作,就引起了不少哗然之声。
歌舞乐声不知何时停了下来,由喧闹归于莫名冷寂的氛围下,众人屏息凝神,良久才听安王沉声开口“皇叔既然还记得父亲,就请您,看在臣侄亡父的面上,诚心回答臣侄一个问题。”
他顿了顿,“在今日宴会过后,您是不是再也容不得臣侄了”
“放肆”当庭出声斥责的是皇室的一位老亲王,年过七旬,连先帝也要称呼一声皇叔的长辈,“你怎么跟陛下说话的”
安王丝毫不惧,“我说错了么陛下难道不是静等着万寿节后,便要治我的罪”
老亲王气得吹胡子瞪眼“你休怪陛下若不是你胆大妄为,谋逆君上,陛下让你平平安安长至今日,又何必治你的罪”
此言一出,联想到前些日子陛下中毒一事,满殿的嘈杂的议论声不绝于耳。
原来,那真是安王所为
安王冷笑一声,眉宇间带着锋利的讥讽,直直刺向大殿之上的帝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他这一声说得铿锵有力,让人见了,仿佛真是清白正义的一方。
确实,给皇帝下毒的并不是安王,而是大皇子,哪怕是安王言语唆使鼓动,也是安王暗中为大皇子下手大开方便之门,但直接给皇帝下毒的,还是大皇子,而不是他。
皇帝轻咳一声,视线扫过底下脸色惨白的大皇子,眼底平静无澜,淡淡地收回视线,“安王既然这么说,可有给自己脱罪的证据”
证据,自然是没有的。
安王不屑道“我既然没做,何必要证据。”
这会儿,他连恭称都懒得用了。
硝烟席地而起,皇帝高坐与大殿之上,身侧扶手上金龙盘旋,怒目而视,其腾云驾雾,气贯长虹,落在皇帝两侧,哪怕他神色慵懒,精力不振,也仿佛是犹自假寐的巨龙,积威甚重。
其下,安王一改纨绔浪荡之风,眉目冷峻,轮廓深邃,长身直立于大殿之上,一双黑眸深沉难测,仰头看向皇帝,不见一丝退让之色,神情冷厉,气势逼人。
百官之中,有年纪稍长些的,恍然想起多年前,先帝坐下风姿温雅,面相亲和的先太子,不仅摇头感叹,安王说是先太子之独子,但看如今这身形容气场,反倒是像极了当今龙椅上的帝王。
在一片几乎要冷凝成冰霜的氛围中,突兀的手掌拍打声响起,众人惊愕地抬眸看去,见皇帝对于安王的愤怒和挑衅不怒反笑,还颇有兴致地抬手鼓起了掌。
“昇儿啊,要是你父亲还在世,见着你这副模样,也不知道是喜是悲。”皇帝玩笑道。
他想起多年前的太子,其实他是个不错的人,可惜他们几个兄弟是天生的对手,无论是谁待在那个位置上都不能服气。
虽然说,当初太子被废,是兄弟几个合力的成果,但他们本身对太子没什么意见,不过是那个位置太过碍眼罢了。
理由很单纯,他们都想当太子,可那位置有人了,他们就只能先想办法把位置空出来,再各凭本事去争去抢。
所以当初留下安王,皇帝没有外人想得那样是情势所逼。
安王对他那离世的父亲没多少感触,闻言也不见生气,反而冷笑着说“那就劳您帮我问问吧。”
此话一出,宛若图穷匕见。
突然,随着多道沉重地脚步声走进大殿,殿内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感觉到一阵晕眩,手脚脱力,顷刻间瘫软在位置上,目能视,口能言,但身体却一下也动不了。
在纷乱地惊呼中,一声虚弱而气愤地斥责声响起“你、你下了毒”
“是啊。”安王坦然承认了,一个眼神都没分过去,始终落在皇帝身上。
可惜他原本就是斜靠在龙椅上的,这会儿也看不出来有没有失去力气。
安王眸光一暗,一边小心提防着皇帝的动作,一边扬声冲着底下的众人道“我父王曾是太子,因受奸人陷害而为先帝所废,今日,我便要为父亲洗清多年的不白之冤。”
他一扬手,就像当年废太子被先帝指认说有谋逆弑君之心的凭证以及能证明他无辜的证据都一一搬了上来。
这时候哪还有人有心思去在意早已作古的太子是不是冤枉的,他们心里清楚,这是安王为自己正式夺位而做的准备。
先太子证明了是清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