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若是半道走不动了,平白给您添麻烦,还影响了您的心情,那多不好。”
她语气又柔又软,说是抱怨,但落在皇帝耳中,却油然生出几分怜爱。
“行了,要是你走不动,朕背你回来,好不好”
皇帝神色温和自若,带着淡淡的笑意,仿若开玩笑似的道。
“您别啊,”白楚想想都觉着惊慌,“虽说您要高调我也就舍命陪君子了,可也不能到耸人听闻程度,我不想明儿一早起来,就成了名垂史册的妲己褒姒。”
皇帝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妲己褒姒都是帝王的妃妾,你要同她们比”
白楚粲然笑道“所以我说比不得呀。”
皇帝淡淡的收回视线,平静地走了一会儿,跟在他身边的白楚才听他慢腾腾地说了句“你要是愿意,也没什么比不得的。”
这声极轻,白楚暗暗垂下眼帘,线条秀美的侧脸精巧好看,皇帝侧目,幽深的目光触及她眼角的那点朱砂痣,流连了片刻,无奈地叹了一声“说你什么好,平日看着聪慧多变,这会儿倒知道在朕面前装起傻来,你以为朕会信”
白楚弯眸笑了笑,忽然止住了脚步,若有所思地看向前方拐弯处“好像另有人来了。”
皇帝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深眸中柔色尽去,淡漠的情绪掩在平和的表层之下,转头看去。
迎面缓缓走来一宫装娉婷、莲步轻挪的美人,遮掩在薄雾中的容颜随着她渐渐走进而逐渐清晰。
白楚好奇地打量了两眼,转瞬就将人认出来了,不由抿唇一笑,趁着人还没走进,稍稍侧首,小声凑近皇帝问“这位如今怎么称呼”
皇帝笑着瞥了她一眼,没有回话,倒是白楚身后跟着的常忠公公主动上前行礼,“哎呦,这不是宋贵人么奴才给宋贵人请安了。”
白楚了然地点头,哦,算来成贵人了。
眼前的宋贵人,比起她当日所见的宋妙仪可见长进,娇媚可人中的青涩稚气洗净了不少,一双美眸柔情似水,偏偏都掺杂着一缕未染纤尘的纯净,举手投足间独成一派媚态,将原有堪称绝色的面容衬托的愈加令人魂牵梦萦。
就连见着皇帝时,那一点发自内心的欢喜和痴痴爱慕,连白楚都察觉不出伪装的痕迹。
“妾、妾见过陛下。”她脸颊上飞上了两团红晕,眸泛秋水,滢滢含情,虽是羞涩,眼睛却留恋不舍地流连在皇帝身上,包含的情绪直白而真挚,是与时下女子矜持内敛的闺训截然相反、又恰到好处的热烈。
“妾正想着将刚煲好的灵芝鸡玉汤给您送去,一解政务乏累,没想到恰好能在路上遇上您。”
说着话,连行礼都忘了。
不说皇帝什么感受,反正白楚是有些新奇的,她见着宋贵人表现完,就忍不住把目光投向了皇帝,看看另一位当事人会如何应对。
结果她看着皇帝,皇帝也整好看着她,笑眯眯的模样,颇有几分她平时在旁边看热闹的闲散。
白楚连忙收回视线,装作无事发生,依礼福身“臣妇见过宋贵人。”
宋妙仪仿佛到这会儿才发现她的存在,惊讶地望过来,展颜笑道“原来是姐姐呀。”她惊喜着走上前,“姐姐后来嫁到哪儿去了我选秀的时候没看见你呢”
一副姐妹情深、别后重逢的姿态,说着就要上前来握白楚的手以示亲近。
白楚侧身闪过,笑道“臣妇不敢。”
宋妙仪先是一愣,“你”随即美眸中显出震惊之色,粉面苍白,明艳的光彩失了大半颜色,“姐姐你和陛下”
她仿佛竭力忍耐着突然涌上心头的痛意和酸楚,绝丽的眉眼间似有若无萦绕的一抹哀戚,让人恨不得将心揉碎了去换她一丝欢颜。
宋妙仪匆匆收回对着白楚的目光,隐约间一点泪光闪烁,她垂眸对着皇帝俯身道“妾有罪,不小心打扰了陛下,这一盅鸡汤,妾便先送去太极殿,等陛下回来,若是您想喝,妾便将它重新热了给您,若您不想喝,妾亲手倒了,也算全了这份心意。”
瞧着无怨无悔的痴情人。
宋妙仪其人看不出多厉害的手段心计,偏偏天生带着一股莫名的感染力,使得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都显得尤其情真意切,仿佛裹挟着无限柔情软肠,如一汪蜜水,不动声色地就能浸润到人的心里去。
简单点说,这就叫天赋。
直到看着她隐隐透着萧索失落的背影,白楚心中的感慨未消,“陛下邀我高调一场,莫非就是做给宋贵人看得不成”
说完,皇帝还没表态,她自己先把自己给逗乐了,噗嗤笑出了声。
皇帝奇怪地看她“你笑什么”
“没有,”白楚眉梢眼尾尽是遏制不住的明媚笑意,“我只是想到了一个有趣的故事。”
她突然觉得自己挺像横插在冷酷痴情帝王与娇柔绝美妃子之间的挡箭牌女配。
皇帝定定看了她一会儿,摇头失笑,直觉告诉他,最好还是不要多问,否则最后被气着的肯定还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