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楚将他的话放在脑海中咀嚼半晌,黛眉缓缓展开,凝眸释然,展颜道“您说的是,是我钻牛角尖里了。”她低头扫了一眼跟前的桌子,扑哧笑了一声,“可惜这会儿没上酒,不然我肯定是要敬您一杯的。”
皇帝闻言,曲指在桌面上敲了两下,厢房的门应声而开,上菜的店小二鱼贯而入,没一会儿,还冒着热气的菜盘就摆满了整张圆桌,其中自然包括着两盏青釉碧纹的酒壶。
白楚明白过来,抬眸笑着问他“要是我没开口,您打算什么时候才让我吃上午膳,总不能等这些菜都冷了吧”
一看就是人已经在厢房外候着了,直到皇帝示意,门外侍立的人才敢将小二放进来。
“冷了再重新做就是。”皇帝倒是不以为然,抬手示意人都退下。
一身壕气闪得她底气都去了不少,只默默嘟囔了一声“浪费”
这么一间小厢房就他们两人,皇帝哪能听不见,抬眼瞥了她一眼,唇边扬起淡淡的笑意。
“不是说要敬朕么”
白楚前世酒量不错,自从穿越过来之后,倒也醉过那么一两回,即使不至于到人事不省的程度,但对自己如今酒量的界限也差不多摸清了。
所以对皇帝的提议,是半点也不怵的。
她勾唇一笑,得意的明光染上眉眼,衬得处处都耀眼起来,纤白如玉的素手举起酒杯“吶,我在这儿敬陛下一杯,诚心谢过陛下对我的教导点拨。”语罢,也不等他反应,仰头就将杯中的酒给喝尽了。
入口后才发觉,并不是时下人偏爱的烈酒,唇齿间还能品到甜甜的果香味儿,极大地中和了酒本身的辛辣。
不过真正爱酒的人,可能喝不大惯这种。
白楚忍不住往皇帝面前的酒壶瞄过去一眼,疑心他是将真正的好酒专门挪给自己享用了。
她喝了一杯,皇帝自然也要回一杯,所以就错过了她投过来的目光。
要让他知道她脑瓜里想着什么,非得气乐了不成。
两人喝的酒确实是不一样的,那也是因为“桃源”中论茶有千百种,论酒的种类就没那么全,白楚跟前摆的果酒,还是皇帝身边侍卫中轻功最好的临时跑去酒庄里买的。
香甜浓醇,齿颊留香,关键是酒劲散得快,不易醉。
皇帝也是顾念她的声誉,有夫之妇独自出府一趟却醉醺醺地回去,说出去有太多内容可排揎了。
时人都讲究食不言、寝不语,那才是健康的养生之道。
可这么一顿饭吃下来,皇帝沉默地看着面前摆着的两个空碗和一片狼藉,瞬间有些怀疑人生。
所以,这些都是他吃的
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皇帝数十年来用餐身边就不曾没过伺候的人,可刚说要给他试菜的奴才都被他打发下去了,一个不妨,就放开了,不得不说,自己动手确实比由旁人服侍来的自由。
也是白楚吃饭的习惯太过与众不同,先拿着筷子将每样菜式都尝了一口,等咽下去了,就跟他转述这道菜好不好吃,尝着像是用什么做的,又加了什么作料,是辣了还是咸了,要沾汤或者拌一口饭最好吃
总之,在她清扬柔缓的语调中,皇帝不知不觉,随着她一筷子一筷子,等反应过来,两碗饭都已经见底了。
现在回想起来,他后头这碗饭还是白楚殷切着起身给他盛的。
这要让李全看见了,指不定连眼珠子都得掉下来。
“饭后还是别喝酒了,喝杯茶顺顺肠胃吧。”白楚倒没觉着他吃得多,这碗大约才成年男子的拳头大,她要是饿了三碗都能吃得下,皇帝人高体健的,再修身养性八分饱总是要有的。
结果倒完茶,转头对上他复杂的眼神,才一愣,“怎么了”
皇帝也不好意思说他克己自抑这么些年,在一顿饭上破了戒,就迟疑了一小会儿,然后就听白楚眉心轻蹙,关切地问他“是吃撑了么”
吃、吃撑了
皇帝看向她的眼神骤然凌厉了许多,白楚轻咳了一声,收敛了调侃的气势,露出一抹乖巧中带着讨好的笑,眸光柔柔“因为我好像吃撑了,所以有些担心您。”
给了个台阶下,皇帝自诩是成熟宽容的长者,也就不跟她计较了,“朕能跟你一样遇着点喜欢的就不知节制,那一整盘罗汉大虾,都落你肚子里去了。”
白楚见他板着脸,嘴上虽然是教训的话,但想来从容淡然的风度却是端不住了,在凳子上稍稍挪动了一下,大约确实是吃得猛了,那精养的胃一下子受不住。
她乖顺听下来,佯做不舒服地揉了揉肚子“我好像是有些吃多了,咱们出去走走吧,说不定动一动就能消下去了。”
皇帝神情波澜不惊,没有一丝异样,“也好,朕回头叫人给你拿些消食养胃的药来。”温和的语气还透着些责怪,“以后注意自己的身子,不能这样了。”
“唉”白楚应声,实际上她吃得菜多,饭倒没怎么碰,不过念着皇帝难得露出稍显幼稚的一面,对比他平日里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