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坠子。
成安瞧一眼“呀,这不是傅先生的东西吗”
墨玉雕祥云,纹理已然难得,做工也精细。
这么华贵的物件,确实像傅鸽子用得起的。
“你从前在傅府见过是傅先生的吗”苏遥确认一下。铺中也常有其他身份贵重的客人,别误领了。
这玉还是傅陵少年时候亲手雕的。
成安不会认错,只点头。
苏遥递给他“那你顺路给傅先生还回去罢。”
成安在苏遥处待得颇有些乐不思蜀“我不想见傅先生。”
见了又得挨骂。
成安每次和傅陵回话,都是从自我检讨开始。
成安委屈。
又推苏遥“这东西贵重,我拿着还回去也不像话。公子你去吧。”
大公子肯定等着见你呢。
“行。”
成安说得有道理,丢了还不知道多少钱,还是走一趟吧。
从上回在傅宅外遇见郑府尹之后,苏遥便再没去过。
因上次太子歌妓之事,郑府尹已经被撤职了。
旧京新换的府尹姓宋,据说是先帝时的一届探花,很有才华的一位老臣。
苏遥等旧京平民还没有见过。
不日就是立夏,傅宅周遭的花木愈发郁郁葱葱,长着热烈而茂盛的生机。
延庆坊人少,不知名的鸟雀叽叽喳喳,在苏遥身边蹦来蹦去。
吴叔往门口一站,便瞧见苏老板缓缓而来。
午后日光澄澈透亮,映得苏遥肤色越发白皙。临近夏日的天气,已有些灼热,日头自树梢落下,苏遥额上现出薄薄一层轻汗。
苏老板的气色越发好了。
吴叔远远一瞧,只感叹,幸好苏老板是生在旧京,这要是在京中,大公子都不一定有机会下手。
吴叔忙迎着人上前几步“苏老板有礼。是来找我们公子的吗”
苏遥见个礼“昨日傅先生有件东西落在我铺中,我来还。”
苏遥正想把扇坠子给吴叔,吴叔却不接“苏老板亲自还给我们公子吧。这东西贵重,在我这一环丢了,说不清的。”
哪就这样小心了。
苏遥只得随他进去。
傅宅竟还有旁人。
日光筛下影影绰绰的一地花木,紫薇花还开得正好,粉粉紫紫的一院子。
院中小石桌上坐着傅陵,正与另一位年长许多的文士下棋。
那人虽然年岁大些,模样却极其周正,气度儒雅,眉目润朗,未语先笑,苏遥只瞧一眼,便能想得到,若是年轻时候,这得是何等风华绝代的人物。
也不用年轻,宋大人如今也美名不减当年。
京城非官方的美男子排行榜上,只有宋矜一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年年压着一群毛头小子。
毕竟是当年高中探花后,被京中贵女的香囊砸了好几条街的人。
而后国朝再也没出过这般俊俏的探花郎,京中闺阁之间还惋惜了许多年。
苏遥瞧见有客人在,便不欲多待,与二人远远见礼。
正要拿出东西就走,傅陵却留他“我和夫子这局棋快下完了,苏老板与我们做个见证。已从一局一胜拖到三局两胜,如今又说五局三胜。”
傅陵稍稍蹙眉“夫子再不肯认,今儿怕是要下个没完没了。”
宋矜抬眸瞧苏遥一眼,似乎笑了一下“你如今年岁见长,就这么和人一起欺负先生”
二人说着,手上却没停。
以苏遥的下棋水平来看,这走棋已是神仙打架了。
吴叔与苏遥上一盏龙井,苏遥一杯见底,棋局胜负已分。
白子无力回天,苏遥便瞧见傅陵的这位夫子,开始丢手“这局不算,我们七局四胜。”
傅陵啜口茶“夫子,输了就是输了。”又无奈“你平素和我耍赖也就罢了,这还有旁人在呢。”
“就是说呢。”
宋矜回眸,仔细看了苏遥一眼,“这局不算,可不正是小美人让我分心了吗”
苏遥先是让他笑得愣了下神,又让他这称呼喊得愣了下神。
是傅鸽子的老师吗
这性子和傅鸽子可一点也不像啊。
宋矜喊一声逗了下傅鸽子,瞧见傅陵眸色微沉,只觉得好笑“小美人是我这学生的朋友会下棋吗”
苏遥正不知如何作答,便听见傅陵声音低沉“夫子。”
这小孩从小就这样。
不爽了就喊人大名,对自个儿老师不爽了就声音沉沉地喊一句“夫子”。
宋矜十分大度地应了声,把人惹毛后,又十分开心,便改了口“苏老板来找我这学生做什么”
傅陵没有介绍,苏遥也不知该喊什么,只能道“见过先生。我来还傅先生的东西。”
说罢,取出扇坠子。
宋矜眉头微微一蹙,不由瞧向傅陵,却见他并无任何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