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他十几年,照料他的饮食起居,几乎是他半个亲哥哥。
可二十岁那年,季白不知从何处听说了身世,便千里迢迢出国去寻找亲生父母,至此杳无音信。
这一走,就是三年。
寇秋在门外认出是他时,几乎要以为是自己接受记忆时发生了错乱。
不然怎么会看见他出现在这里
他乖巧地在男人旁边的床铺上坐了,像是被教导主任抓到的小学生,小声解释“我还在找工作”
季白不坐,他仍然在瞪着那一碗泡面,眼睛里头升腾起了沉沉的怒火。随即迈开腿,在屋里转了圈。屋子不大,他三步五步就走完了。
“安安。”
“”寇秋莫名有点怕,“嗯”
接下来,他就迎来了来自兄长的愤怒五连。
“牛奶过期了。”
“被子这么薄”
“房间不朝阳,没阳光。”
“你就穿这个”
“殷寒呢”
最后一句说的咬牙切齿,俨然有了要找人干架的架势。寇秋又往后头缩了缩,没想到这么温和的一个人生起气来竟然还有些可怕,只好咽了咽口水,试图安抚他。
“哥,我在这里住的也挺好的啊,而且,我马上也要搬家了”
季白的眼眸眯起来了,不动声色注视着他。
“搬去哪儿公园长椅”
“”寇秋不说话了。
季白望着这个自幼被自己疼着长大的弟弟,一瞬间竟泛上了说不出的心酸。
这哪儿还像是当年那个逍遥自在的杭安和啊。
他养大的那个杭安和,吃穿用住无一不是顶级,笑的时候唇边两个酒窝,抿出来的都是蜜水。
而如今,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酒窝里却盛的全是苦涩。
他的弟弟,怎么会被这么对待
他轻叹了口气,声音柔下来了,又回到了寇秋记忆里所熟悉的那个温和的、没有脾气的哥哥。
“安安,走吧。”
“去哪儿”
寇秋被他拽着胳膊站起来,仍旧有点懵。
“去我那里。”
男人简短道,对门外叫了声,立刻就有三四个人进来收拾。季白紧紧抓着弟弟的手,指了指屋里的东西,不容置疑道“都扔了。”
寇秋“哎哎”
他试图挣扎,“这里面还有我的衣服”
“买新的,”季白说,安抚性地摸了摸他的头,“哥哥带你去。”
寇秋说“可我的泡面”
他不说泡面还好,一提起,男人的脸色愈发冷凝了,笑意都凝固在了嘴角。
“安安,”他说,“胃不疼了”
寇秋立刻噤声,乖乖地把嘴闭住了。季白把弟弟的手握得更紧,摸着那细的仿佛一折便断的腕骨,心里头不爽的感觉愈发明显。他把副驾驶座的门打开,将弟弟塞进了车里,一脚油门将他带走了。
仿佛是从萝卜坑里拔了颗萝卜一样,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被拔的萝卜坐在车里,还有点晕乎乎的,任由季白把车毫不犹豫开离了西城区,直直冲着主干道行驶而去。脱离了尚未万全发展起来的西城,主城区高大的建筑群与来往不息的人流渐渐映入眼帘,寇秋朝外面看了看,半晌后,才听身旁驾驶座的男人道“到了。”
寇秋抬头,嘴角不由得一抽。
米其林二星级餐厅。
好哦系统崽子倒是瞬间高兴了,这才是好的
这才符合它的标准
季白率先下了车,却并未将寇秋这面的车门拉开,反而对他说“等哥哥一下。”紧接着,他便迈动长腿,向着街道的另一端而去。
片刻后,他拎着六七个纸袋又回来了,将它们都扔在了后座上,示意寇秋也坐到后座来。
“安安,把衣服换了。”
寇秋看了眼自己身上单薄的老头衫,是地摊上十元一件的那种,薄的通透,几乎可以透过这衣料看见两点红色,肉的颜色也在下头若隐若现。他咽了口唾沫,觉得自己这样仪容不整,的确不适合进高档餐厅。
车窗上贴了膜,他顺从地伸长手臂,将身上的衣服从头上脱了下来。
青年的身形仍旧是纤细的,可随着年岁的增长,骨骼的轮廓一朝朝变化,慢慢显出了大人应有的模样,荷尔蒙气息糅杂着青涩的少年感。薄薄的一层皮肉覆在上头,线条流畅而紧实,背过身去时,那背上两块骨头形状凸出,像是下一秒便能撕裂,从里头跃出一只方才藏起翅膀的蝴蝶。
季白的眼睛在青年的背上盯了一会儿,随即才伸出手去,帮着他把头顶的衣服拽掉了。
“安安,”他将其中的一个纸袋递了过去,“换这个。”
新递到手中的是国际名牌的当季新款,上头的标牌都还没有来得及剪掉。寇秋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吊牌,登时觉得自己贫穷的心灵遭到了巨大的打击,抽痛的不行。
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