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崽子
它沉默了片刻, 之后才幽幽道为什么我觉得这是个fg
不在床上,这是准备换个地点玩花样吗
这难道不是挖了个坑给自己跳
对面的青年始终垂着眼,密密的眼睫遮住了银灰色的瞳孔, 也遮住了那种奇异的亮度。他半弓着身子, 以一种绝对臣服的姿势弯着腰,低声道“您叫我来, 有何事需要嘱咐”
他的主人轻轻咳了声, 靠坐在床头, 脸色仍旧带着初愈的苍白。青年虽然低着头, 余光却瞥到这位矜贵的少爷泛白的嘴唇, 手顿了顿, 方道“我想为您倒杯水。”
寇秋奇怪地瞥了他一眼, 瞧见他仍然停留在原地不动,迟疑了片刻后, 道“谢谢”
他有点不太明白,只是倒杯水,为什么还要请示
青年这才又弯了弯腰,随即从胸前口袋里抽出了一条麻布手帕,认认真真地将自己的手指擦了擦。直到上面连一点尘灰也没了,指腹都被摩擦的微微泛起了红色,他才收了手帕,走到床头柜前端起了茶杯。
清亮的茶水打着旋儿冲进杯中, 泛着种天鹅绒般的绛红色。
系统崽子说哦呵。他是怕弄脏杯子。
寇秋
他头晕。
“我想为你起个名字, ”寇秋啜饮了口茶水, 碧色的眼睛一眨不眨望着他,道,“你喜欢什么样的”
这样突如其来的一句问话,让青年的身形都猛地颤抖了下。他近乎不可思议地抬起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蠕动了下嘴唇,喃喃道“您”
“你不愿意”寇秋想了想,干脆费力地伸长胳膊,将床边整本厚厚的书都交到他手中,“或者你有喜欢的,也可以直接说。”
青年又猛地把头垂下来了,道“我怎么会不愿意。”
他的眼睛里头像是冲进了惊涛骇浪,喉头哽咽了许久,才道“您是我的主人。您若能为我取名,那将是”
他悄悄地抬了抬头,坐着的少年那头铂金色的发丝像是洒上了无数大大小小的光斑,直直地照进了他心里。
“那将是我梦寐以求的荣幸。”
在这之前,甚至都不敢妄想的荣幸。
寇秋翻了一下午书。
在对待给爱人起名字这件事上,他的态度相当认真,最终才看到了三个合心意的字,拿过去问了青年的意见。
“泽维尔,”他说,“怎么样”
青年的神情看上去,甚至是有些受宠若惊的。
他站在光与暗的分界处,岿然不动,几乎要把自己站成一座大理石雕刻而成的雕像。他望着那三个字,肩膀的肌肉绷得更紧了些。
“感谢您,”他说,“感谢您我的主人。”
这一晚,泽维尔在从寇秋房中回去后,久久没有睡着。
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沉沉压下来的天花板,许是因为喜悦,又或是因为别的什么,他左右辗转了许久,听着一同休息的奴隶发出的沉闷呼吸声,脑中却满是他的主人那张高贵的脸。
“你在做什么,”挤在同一个房间里的别的奴隶忍不住出了声,“都这么晚了,还不睡”
泽维尔这才意识到自己无意识中惊扰了别人,沉声道“抱歉。”
“抱歉管什么用”那个奴隶瞪了他一眼,转过头去,嘟囔道,“我好不容易做了个美梦,你还能赔给我不成”
他又重新把身子转过去,试图再次进入睡眠。泽维尔也没有再出声,只是头枕在交扣的手上,一下一下的呼吸都喷洒在了手臂内侧,麻酥酥的一片。
寇秋永远不会懂得名字对于一个奴隶的意义。
在二十年前的那场战争中,无数士兵战死沙场,城中大量妇女没了依靠,也无法再维持生计,不得不转为娼妓,于纸醉金迷之中靠着自己年轻的身体来换取钱财。泽维尔不知道自己的生母究竟是谁,但他清楚,她怕是也是这些人之中的一员。
有了身孕,便没法再进行买卖了,也根本没有余钱去养育。无数妓女因此将刚刚生下来的孩子丢弃到下水沟中,任由他哇哇地哭着,随着腥臭的水流向前冲去。或生或死,全由天命。
这样说,泽维尔还算是幸运的。
他活了下来。
捡到他的人贩子剔着牙,将他和其他孩子一同马马虎虎养大,在能干点活之后,便作为奴隶被卖入了那些达官贵人府中。时至今日,泽维尔自己甚至也记不清他曾在多少人家中辗转过,后来又被卖至交易所,成为了预备表演和兽搏斗的斗奴。而在这零落漂泊的二十年里,他从没有过名字。
“喂”或是“那个家伙”,这就是他的代称。
而如今,只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便像把他和那些在岁月里腥臭肮脏的生活泾渭分明地隔离开来了。
他可以当个有名有姓的人。
而不再是会被买来卖去的畜生。
可出于某种心思,泽维尔并不想将他的主人为他赐了名这件事告诉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