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萱忙道“姨娘请放心,只是两个婆子送来的。再者,我看”她收住口。
江洛一顿,手指抚摸着茶杯,轻飘飘看她一眼“你说。”
冬萱忽然不敢直视姨娘了,慌忙低头“依、依我看,姨娘如今,已很不必事事这么小心周全了”
江洛“你说完。”
冬萱给自己鼓了鼓劲儿,才继续说下去“虽说姨娘周全恭谨是好,也是该敬着太太的人,可这般太过,叫人人以为姨娘太好性儿,难免叫旁人放肆起来。若有人欺到姨娘头上,太太那里自会从公处置,可为一点子小事去找太太也不好,也叫人议论。不如先叫人知道姨娘不是好惹的,才免去将来许多事端。这、这也都是我的浅见”
“你说得有理,都是为我打算,我知道。”江洛笑了,轻声问,“可是你听说了什么不好的话”
冬萱的嘴唇就和糨子糊住了似的。
江洛不多难为她,又问“你甘梨姐姐呢”
冬萱肩膀垮了垮,讷讷说“甘梨姐姐说去贺一贺霜菊姑娘。”
“行,我知道了。”江洛道,“去把点心端来,你一样拿两块去吧。”她笑问,“你家里还有几个孩子拿去给你爹娘姊妹们分分。”
冬萱把点心端进来,江洛找出几张油纸,鼓励她拿,听她说道“我娘就在咱们院里洗衣裳,姨娘见过的。我爹在东边角门当班看门。家里只有一个亲妹子,叫小雀,今年才九岁。还有我三叔在老爷院里伺候。我二姨娘在碧荷院。大舅舅和大舅母在京郊庄子上。”
江洛只当是和她拉家常,问“你二叔呢”
冬萱一笑“我二叔没养住,两三岁上就没了,家里都不让说。我也没见过。”
她语气里那自然的轻描淡写让江洛沉默了一会。
富贵人家婴幼儿的夭折率都有两三成,何况平民百姓和奴才家。
冬萱包了一包点心,不肯再拿了“姨娘还没尝呢。”
江洛随手拿起一个栗子糕吃“也行,给你甘梨姐姐留点。再给咱们院里的人一人分两块甜甜嘴。”
“我这且不用人,你快去了回来吧。”她对冬萱弯眉,“以后日子还长呢。”
大姑娘生辰后,就是两位新“姑娘”的好日子。两人连着。盛霜菊在二月十五,许静雨在二月二十。
家里有喜事,两次太太都赏了菜,还每次都是四道。
不必特地打听,江洛便得知,只有她和魏丹烟是四道菜,别人柳双燕和三位“姑娘”都是两道。
这样明显的“抬举”,在三月初一江洛去请安时,便看到了效果。
柳双燕看她的眼神就像恨不得吃了她似的
江洛问安完毕,在柳双燕对面站好,毫不示弱地看回去。
瞪瞪瞪就你长眼睛了
柳双燕先是表情发懵,似乎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态度,紧接着表情更凶狠了。
这时,贾敏开口“无事便都回去罢。”
江洛先收回目光,不管柳双燕,行礼告辞。
贾敏却留了她一下,笑道“今日上午大夫来给你诊脉,你要歇觉等下午。”
江洛忙谢恩。
贾敏给她请的都是杭州城内最好的大夫,上门看诊一次的诊金至少一两。幸好她看病吃药都是官中出钱,不然她得穷死。
江洛出去了,柳双燕还磨蹭着没走,露出哀求的表情“太太”
“青儿昨日才退烧,我才去看了,还没一点精神。你一去,又是哭,又是笑,又是抱着哄叫姨娘,只会折腾孩子。”贾敏声音轻,语气却严肃,“那是你的亲生孩子,你盼他点好吧。”
柳双燕身子一抖,眼泪就下来了。
她不敢高声喊冤,只能低头掩住怨愤的神色,默默退出去。
贾敏愁得向后仰“阿弥陀佛如今我倒像不许他们母子相见的恶人”
魏丹烟忙扶住,拿软枕给她靠着“哥儿一落地,都说要养不活了,不是太太抱来,哪养能到今天那是她糊涂太太快别为糊涂人气恼伤身,有这空,还不如多教姐儿几句诗呢。”
趁姐儿还没来,她低声笑道“老爷本来就忙,有了新人,更想不起她了,就随她去。”
“江姨娘”
才走出正院拐了个弯,江洛就听见张夏萍的声音,只好停下等她。
没办法,谁让她还跑不动。
张夏萍抱着个琵琶,三步并两步急走过来,笑道“姨娘常日不出门,想必闷得很,我在屋里也不好多弹,不如去陪姨娘”
看着她红润的脸,江洛可太羡慕了
一样给贾敏请安,她出来才走几步,张夏萍都冲回屋抱上琵琶又追过来了
想起原身记忆里张夏萍那专业级别的琵琶演奏,江洛真的心动了。
但无功不受禄。
她先婉拒“太太才说上午有大夫来,不好招待你了。”
张夏萍面色一黯。
江洛上前半步“我知道你的心事。可分例、名分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