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爷子没听完曾文芳的话,已是老泪水婆娑,他拉着曾文芳,语气急切“丫头,是我对不住你们。我当然愿意接你们回来,以后,你们都是我们沈家的宝贝。”
沈伟明是真的心酸,也许是年纪大了,心也更容易被触动。他握住曾文芳的手,用少有的柔和语气说着。
曾文芳白皙嫩滑的手被一只枯瘦、布满老人斑的手握着,她能感受到手的主人情绪之激动,因为,那只手在颤抖。
老人的手,她并不陌生,枯瘦、黄黑的皮皱皱的,可以拈得老高,还布满了老人斑。叶老太太活到90岁时,也有这样的手。冬天,叶老太太懒得动,曾文芳经常给她擦身子,也包括用温热的湿毛巾帮她擦手。
不过,叶老太即使到了百岁高龄,手脚仍然有力,能吃两碗饭,生气时拧她的腰上的肉,生痛生痛的。还能挤爬上二楼、三楼,翻遍所有的东西,检查她有没有偷藏东西。
有一次,叶老太翻出她好不容易积攒的钱,不仅没收了,还理直气壮地指着她大骂,说她克扣伙食费,把钱藏起来养汉子。说她吃叶家的、用叶家的,根本不用花钱。
她百口莫辩,那件事闹得很大,大伯、二伯、小姑,还有叶彬夫妻都大声地训斥她。叶元轲与两个孩子,只是冷漠地站在一边看热闹。
是啊,她穿的衣服、用的东西,包括手机,都是现成的,也都是别人不要的旧东西。
她婆婆、小姑、堂妯娌哪次不是提着大包小包的衣物回来她们都习惯地仰头、挑眉“诺,那几个袋子的东西送你。”
而叶老太太,哪次生气的时候不是指着她的鼻子骂“你能嫁入我们叶家,那是上辈子积了福,你看看,满屋子的漂亮衣服,你就是几辈子都穿不完。”
这些东西,她用专门一个房间来放置,穿不完、用不尽,是她上一世嫁入叶家之后唯一的“财富”。除了内裤、卫生巾,什么私人物品都不用她买,就连内衣,也捡别人穿过的,其他的还用说吗
想起这些,曾文芳心里就会涌上一种叫“羞惭”的情绪,为上一世的无奈,为上一世的愚蠢。
“文芳啊,你爸妈什么时候来京都啊还有你,你学什么专业我让人帮你把档案调到京都来,你以后就可以在京都上班了。”
沈老爷子一只手握住曾文芳的手,另一只手轻轻地拍着她的手背,话里带了些讨好。
曾文芳摇头苦笑“爷爷,还是先等你想清楚吧我爸妈一直生活在南方,我怕他们不适应京都的气候。”
“不适应气候”沈老爷子神情一下子凝滞,想起女儿沈琴刚回京都的那个冬天,看着满天飞舞的雪花,拍着小手唱着南方的儿歌,那个时候,他对那个可爱可怜的小姑娘充满了疼爱与愧疚。
上午十一点半,曾文芳给陈文干打了个电话,知道他在为公司为周年庆典的事在忙,便跟他说,有事留在沈园,等他忙完过来接她就行。
陈文干详细问了沈老爷子对她的态度,才略略放下了心,还说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打电话给他。曾文芳一一应下了,两人才挂了电话。
吃过午饭后,沈琅把给她买的手机、貂皮大衣、一对玉镯和其他一些小玩意拿给她。还说先给她装了一个京都的号码,回去之后,她可以换东湖的号码,还说手机费用他会付,让她尽管用。
然后说,医院那边有个肝脏患者病情危急,他要回医院一趟。
“芳芳,你留在沈园多陪陪你爷爷,自从你奶奶走了之后,老爷子的脾气变得比较怪。我与你大伯都哄不住,以前,琪琪在还好,如今,唉,我们都拿他没办法。”
沈琅语气略带沉重“芳芳,因为琪琪与程成明天回门,今晚大家都会回来住,你也留下来吧一家子一起吃个团圆饭。”
曾文芳无可无不可,她想,等陈文干来接时,如果他愿意留下来吃饭,那留下也未尝不可。她安排好老爷子午睡,自己也上楼睡下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被一阵刺耳的哭喊声吵醒。迷迷糊糊中,她还以为听到青山镇的曾老太太在哭嚎。她觉得奇怪,难不成自己回青山镇了
睁开眼,她疑惑地打量着这个用粉色墙纸装饰过的房间,这才反应过来,这是京都沈园。
这一声高过一声的哭喊,是谁发出的呢沈琴她想起这个可能,心里对那个长在蜜窝里的大小姐越发不屑冒着别人的身份享受了这么多年,嫁人了,又有儿有女,得知自己不是沈家女儿时,至于哭得这样伤心吗这阵势,比起死了亲爹亲妈还凄惨得多。
曾文芳洗漱一番,穿着棉拖鞋下楼,走到二楼处,就听见了沈老爷子满是伤感的话“琴儿啊,你还是沈家的女儿,该你的东西,爸爸一样会给你,你就不要伤心了。”
曾文芳心里一沉,就止了步,继续听着他们父女俩说话。
“爸,您不知道。亲生与非亲生的,哥哥和弟弟分得清楚着呢。这几个月,除了您,家里其他人对我的态度都很差。我还疑惑发生了什么事情呢,原来竟然是这样。爸,您和妈妈一向疼我,可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