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芳放学回家,如往常一样进了厨房。今天是古山镇圩日,王娟英做好早餐就去街上了。这段时间,她都是洗好衣服,做好饭,再喂猪喂鸡后,才去早餐店帮忙。这样曾国生就能脱身与罗明友夫妻去别的乡镇摆摊了。如果是青山镇圩日,王娟英就自己看服装摊,下午曾国生会帮忙来收档。
“文峰、文雪,快点洗手吃饭。”曾文芳在厨房里炒青菜,听见弟妹的说话声,朝外面喊道。
以前,王娟英连青菜都做好放在锅里热着,孩子们嫌弃这样的青菜不好吃。
曾文芳也劝她妈道“妈,青菜我回来再炒,也不费什么工夫。如果您担心我时间不够,就先把青菜洗干净搁那儿。妈,我们家离学校不远,我有时间做饭。”
王娟英见几个孩子眼巴巴地望着她,有些好笑“知道了,你们不就是嫌弃妈妈做的菜不好吃吗”
“不是不是,妈做的菜好吃,都吃了十几年了,能不好吃吗”曾文芳急忙狗腿地挨过去,讨好地说,说完,还朝弟弟眨眨眼。
文峰心领神会,也急忙说“我跟我同学说,妈妈是我们家的大厨,做菜可好吃了。”
王娟英“噗嗤”一声笑了,事情就就样定下来。
因此,每天早上放学,曾文芳就多了一个炒菜的任务。文峰和文雪毕竟小,放学后一路与小伙伴追追打打,回到家,曾文芳都做好菜了。
姐弟三人吃过饭,碗筷还没有收拾呢,曾老爷子就过来了,那一脸严肃的模样把文峰文雪都吓住了。
“爷爷”姐弟三人都喊了一句。
曾昌安道“文峰文雪先出去吧,我有事与你姐说。”曾文峰担心地看了正收拾碗筷的姐姐一眼,曾文芳回了一个微笑,道“去吧,带妹妹回房喝点水,坐一下再上学。刚吃饱饭就急匆匆地走路容易得胃病。”
曾昌安脸色不怎么好,这丫头如今说辞真多,他有些不以为然,但并没有就此事说什么,而是严肃地道“今天,村里人又在背后说你了。芳丫头,这些日子你已经惹了不少是非,你就消停点吧。以后,不准去服装摊帮忙。女孩子家家的,能帮忙种种田就行了,没结婚就总往外跑,弄得没个好名声。”
曾文芳一脸黑线。农村的女娃子,哪个不要出田干活
青山镇有一个河唇村,这个村近河,离村不远的地方就有大片的沙田,他们村的人就在沙田里种菜。这个村的男孩女娃逢周六、周日,都挑着菜到集市上卖,也没见有谁挑刺。
怎么她去摆摊卖东西就败坏名声了如果真这样,为什么她卖文具时又不说这还不是嫉妒心在作祟。
唉,农村人住在一个村子里,是非真多。曾文芳记得上一世,城里人住着独立安静的商品房,还感慨人情冷漠,嫌弃没有邻居噓寒问暖、关心自己。如果,让他们真住在农村,一举一动都落在别人眼中,要忍受别人的指指点点。这样的日子,又能过几天呢
曾昌安见孙女一声不吭,也不知她有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就加大了音量“我们曾家,不是只有你一个闺女。你的姐姐妹妹以后要嫁人,哥哥弟弟也要娶媳妇,你不能只顾自己。你不注重名声,我行我素,如果只影响你自己,我就不说了,但是,你也要为他们考虑。”
黄春莲今天心里不痛快,赌气没去山上割草。她估算着时间,走出房门,正好听到老爷子这番话,一直堵着的心才舒畅了些。
曾文芳叹了一声,道“爷爷,您是一家之主,也别总是听风就是雨的。村里人说这些,无非是因为嫉妒罢了。如果要听好话,那就什么也不用做,像二赖叔公不就行了。”
“好好的,扯你二赖叔公干嘛”曾昌安没听明白孙女说的是什么意思。
曾文芳解释道“二赖叔公没儿没女,大家都同情他。我记得在我小的时候,还有人说他好吃懒做。如今年岁大了,也没人说他了。反而个个只责备他的侄子们不孝顺了。爷爷,人的心理就这样,同情弱者。只要你稍微强一下,人家看不惯了,闲言碎语就多了。”
“你这说的什么歪理”曾昌安有些恼怒,这丫头扯这些有的没的,就是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曾文芳道“这不是歪理,爷爷。暑假我摔伤的时候,村里人都可怜我,同情我。谁不说我二伯娘狠心,连孩子都推谁不说我奶奶偏心、重男轻女,摔成这样还不肯拿出钱来请医生谁不说我妈妈傻,傻得把正长膘的猪卖掉”
“啪”曾昌安气恼地一拍桌子,道“这事过去多久了,别什么事都扯到这上面。”
屋外的黄春莲听到老爷子发威,心里一喜哼,每次都用这招,看小叔子一家以后还敢不敢拿这事来说。
曾文芳已经习惯老爷子道理说不过,就发威的性子,也不在意,仍面不改色地道“爷爷,我只是拿这事来打比方。我的意思是,这世上,除了像二赖叔公那样的弱者,强者,无论做什么,背后都有人说。身正不怕影子斜,爷爷,您的要求我做不到。如今的我,只想多赚点钱,让我爸妈不用总愁眉苦脸,让我的弟弟妹妹能上学、有饭吃、有新衣服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