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妹妹的贞节牌坊(1 / 2)

回到卧房,江盼儿在桌边坐下来,手指和锦帕纠缠在一起,望着蜡烛上滴下的烛泪默默出神。

她在想,要如何跟谢麟开这个口。

把哥哥弄进家来当个账房必然指望不上,但谢家名下的铺子产业那么多,让谢麟安插个写写算算的活并不是太难。唯独担心谢麟是个眼里容不下沙子的,尤其看重人的品性,若是德行有亏,哪怕是大舅子,也不会同意把人搅和到自家生意里头。

江盼儿边思忖边摇头,又想起前一阵子谢麟到外地运一批货,已经大半月没回家了,照说再过两三天总该回来,好不容易见上面却又得跟他提这种事,多少有些扫兴。

这也算了,她性子要强,平日从不向谢麟讨要什么,如今要为哥哥破例了。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丰州有一句民谣“一世夫妻三年半,十年夫妻九年空”,说的便是丈夫外出做生意,妻子便留在家里侍候公婆,教养子嗣,夫妻俩一辈子都见不着几面,如今她总算体会到这滋味了。

“等我回来,给你带当地最美的胭脂。”

她脑海中突然浮现谢麟离开前一晚跟她说的话,嘴角不经意地弯了起来。

紫藤进来的时候,偷偷捂住嘴笑了。

“哟哟哟,少夫人这是想什么呢,笑得比这花还娇艳”紫藤指着桌上花瓶里的虞美人,一脸揶揄。

江盼儿微微低头,笑而不语。

紫藤知道江盼儿脸皮薄,也不点破,手脚利索地开始收拾屋子。

她把熨好的衣裳叠得整整齐齐放到箱笼中,忍了一会儿,还是没憋住,故作无心道“少夫人,您哥哥那事儿,要不要告诉少爷呀”

作为一个下人,问主子这种问题显然逾矩,但江盼儿在谢家没有可以说话的人,紫藤对她忠心耿耿,她便待紫藤亲如姐妹,两人私下里说话从不端着主子的身份。

江盼儿如实告诉紫藤自己的想法,说完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你这小丫头,别的不上心,偏偏这事记得倒牢。”

紫藤脸刷的一下红了,心虚地大声道“我关心少夫人的娘家哥哥,不还是为了您若是江少爷他过得不好,您又如何能宽心,您愁眉苦脸,我便坐立难安,少爷也”

江盼儿讨饶似的打断她的话,“好了好了,你有说不完的歪理,我才不与你辩。”

她是个心思玲珑的女子,又怎会猜不到紫藤这般的缘由。

丰州有早婚的习俗,男子十五六便成家的比比皆是,紫藤的年纪换做寻常人家里的女孩,早就该许人了。

今日哥哥来家里,她便想起打小人家就夸哥哥长得俊俏,只是再好的相貌也经不起酒色亏空,如今他脸上的淫邪暴戾之色一去,便是一个浊世翩翩佳公子,不比谢麟逊色。

紫藤春心萌动,也可以理解,只是哥哥恐怕对紫藤无意,便只能是一桩憾事。

主仆俩之间倏地安静了稍许,紫藤也明白过来,自己不过是一个丫鬟,竟然暗中对江少爷存了那种心思,真是痴心妄想了。

好在她性子开朗活泼,并未被这个问题困扰太久,便说起白天老李那件事。

“少夫人,其实老李那腿,一开始并不是这么严重的。而是老爷没了以后,有次府里进了歹徒挟持夫人,他救主的时候又折了一次腿,这才变成现在那样。不然他这腿脚,做门房也不适合,都是夫人看在他曾有功的份上留下他的。”

江盼儿听了越发奇怪,“既然是件护主有功的好事,你白天怎么支支吾吾,我还道有什么秘密在里头。”

紫藤五官都皱起来,似乎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看了紧闭的房门一眼,走到江盼儿身边,连脚步声都不自觉放轻了。

她悄声说“您才进府一年,府里很多传言您都还不知道。表面上老李的腿是这个说法,但有在夫人院子里当差的丫头目睹了真相,说夫人和老李,有点”

她看起来像是难以启齿,见江盼儿满是疑惑地看着她,心一横,“不干不净的”

江盼儿睁大眼睛,嘴巴久久没合起来,忽然,她“扑哧”笑出声,甚至有止不住的趋势。

紫藤有些恼,“我说的都是真的呀”

江盼儿抚着胸口,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这个丫头可还在确定是她亲眼所见”

她不是天真,对人性有几分自己的见解,丰州府内这样的事难道还少了但她只要一想到她这婆婆永远木着一张脸,就如面无表情的泥塑一般,着实不能把这个传言与她联系起来。

更何况,和门房的老李,未免也太离谱了一些。

紫藤摇头,“那丫头后来不知道去了哪儿,连夫人院子里的人都说不出所以然,就是这样,大家才觉得这里头有猫腻,只是谁也不敢乱说罢了。”

江盼儿轻笑着说“有时候眼见不一定为实,但众口销金,若是不清楚事情的真相,不可随意污蔑他人名声。”

紫藤感慨道“您就是心太善”

“紫藤姐姐”

院子里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江盼儿却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