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交错重叠,又缓缓分离,最终背道而行。
她深深吸气,仰起头,浅浅带笑,她说“师尊不必为难,弟子愿意的。”
那一刻,谢红尘眸中隐隐的,竟也溢出一层水光。
黄壤注视他的脸,那五官依然清俊,是记忆中抚摸了千万遍的容颜。她含泪带笑,说“师尊多年教导之恩,弟子铭记在心。然,师尊与弟子,终究是不同的。”
明明只是演戏,然而话到这里,却有些刺心。
当然是不同的。
从始至终,我在尘泥,而你在云间。
当泥流没顶,我挣扎于生死之间时,你问我的羽翼为何脏了。
当四目交汇,谢红尘眼中光华破碎。
而黄壤起身,缓缓后退。最终,她轻提衣袂,出了曳云殿。如一团金色的暖阳,渐离渐远。
谢灵璧见二人之状,心意已决,再不肯半点容情。
他立刻就道“如今仙门,配得上她的后生也多得是。你随我过来,一并挑挑。”他说这话,也是并不想同谢红尘真的产生什么嫌隙。
谢红尘由他一手带大,二人名为师徒,但情胜父子。
谢灵璧的儿子谢元舒荒唐放荡,并没有什么本事。谢灵璧早就对他不报希望。是以,他很早就将一腔心思,全部花费在了谢红尘身上。
而谢红尘也不负重望。二人情分,一直是仙门佳话。
现如今,眼看他就要为了一个女人而沾染污秽,谢灵璧绝不会坐视。但同样,他也并不愿真的因此重伤谢红尘。
黄壤走后,他铺开一页纸,写上仙门各个可以与黄壤结亲的名字。
“那丫头容貌不差,修为也过得去。”他沉声道,“你便从中为她挑一个合适的。其余的,不必再操心。”
谢红尘看着这些名字,沉默不语。
谢灵璧等了许久,终于抬手,按在他肩头。
师徒二人什么都没说,但又似乎说尽了一切。
许久之后,谢红尘的指尖落在纸页上,指向一个名字。
他选了张疏酒的儿子张心柏。
张心柏是张疏酒的独子,不仅容貌秀美,且天资聪慧。更重要的是,家教好。
这一点,从其父张疏酒身上,便看得出来。
他这些年一直在闭关练功,其母冯筝儿虽然是个名声在外的母老虎,但多年前就放出话来,称张家男儿,一生只娶一女。
这样的人家,家风清正,夫君体贴,她便不会吃什么苦。
谢灵璧没有多说,他起身离开曳云殿,自会派人安排此事。
说到底,他也是个男人。他其实可以与谢红尘共情。
黄壤容色自不必说,便是性情,也无不合谢红尘之意。这样一个女子,在身边久,难免不生出些虚妄的心思。
当然了,他对谢红尘共情,对黄壤便很是不以为然。
若不是顾忌谢红尘,这样的女人,直接一针盘魂定骨针,丢进后山密室便是。
哪来这样的麻烦
但他终究是不能这么做。
如今的黄壤,因为长年为何惜金等人育种。她在民间其实威望甚高。
何惜金等人也对她十分关注。再加上,谢红尘对她显然也用情颇深。
这样一个人,很难让她凭空消失。
不久后,问心阁。
张疏酒、冯筝儿、张心柏一家三口正在吃饭。张家虽是修仙世家,早已辟谷。但是冯筝儿仍然定下家规,每三日家中所有人必须齐聚一堂,上桌吃饭。
她初嫁入张家时,也曾心雄志壮,扬言要生上十个八个小崽子。
后来生下张心柏一个,惊觉生产如此之痛。
于是雄心熄灭,壮志成灰。
张夫人再也不生了。所以没能儿孙满堂,一直是她心中之痛。
到了现在,这家规也就只有他一家三口执行,很是冷清。
张心柏为父亲挟了菜,照例道“母亲的厨艺又长进了不少。”
臭小子,毫无人性张疏酒索性直接将一碟菜扣在他碗里“吾儿说得是,你母亲下厨不易,多吃点”
亲爹乎张心柏心惊肉跳今天娘亲不知道又打死了几个卖盐的。还有,这菜上次上桌不还是生的吗,这次为什么炒出来会是焦的
父子二人拼命往对方碗里挟菜。
冯筝儿面上带笑,说“若是不够,我便再做两个。”
“够”父子二人几乎齐声道,“怎么能再让夫人娘亲辛苦”
正在这时,门外有弟子道“阁主,夫人。玉壶仙宗派人送信过来。”
“玉壶仙宗”真是谢天谢地张阁主一把将另一碟不知名的菜肴倒进儿子碗里。随后他接过信,拆开一看,神情有些奇怪。
“怎么了”冯筝儿问。
张疏酒道“是灵璧老祖,他请我们带上心柏,前去玉壶仙宗作客。”
冯筝儿闻言,也是十分稀奇“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