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矿工脸色青白不定,“我估计还有甘革命同志,透水前,他正在检查九十四号工作面的安全情况。”
“前天,小许报告上去,说九十四号工作面的煤岩壁上发现了挂汗,挂红,煤壁发凉,裂缝也出现了渗水,说担心是透水前的预兆。”
“今天甘革命同志就带人来探测,谁知道,我刚看到他们下到九十四号工作面没多久,就出事了。”
云妮心里更加不安,“红梅在安全科”
矿工渐渐镇定了下来,他又想起一件事,“我看到安全科的人里就有女孩子,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红梅。”
“应该是。”云妮不淡定了,“她今天早上还说要跟人家换班,最后下一次井。”
从头到尾不置一词的商和眼神凝重地看着嘈杂的井
口,紧紧的蹙起了眉头,云妮也朝着那个纷乱的方向望去。
这时候,一群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从一辆大卡车上一跃而下,然后从车上卸下各种各样的工具。
伍再奇说了一声,“救护队这时候才来这种情况,需要尽快地排水。”
十几分钟后,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拥到了这个写着“安全第一”的斜井旁。
一时间,哭声,喊声,不绝于耳,傅繁义手里拿着一个大喇叭开始喊话,
“矿工同志们,家属们,大家让开,别挡了救护队的路,他们要安装抽水泵,你们都走到旁边,尽量保持肃静。”
有人出面主持,场面才稍稍有些平静下来,商和也对哭得肝肠寸断的许才根的妈说,
“小根妈,你冷静一下,事情也许没有那么糟糕,里面有很多可以躲避的地方,他不会有事的。”
许才根的妈哭得更加大声了,“他商叔,自从他爸
爸在井下出了事,我都不愿意他下一线,可是他硬说会小心。”
“前两天他就跟我说,煤壁上有挂汗,挂红,说担心会透水,我劝他请两天假,他说现在正是大干的时候,他不愿拖后腿”
中年妇女两鬓花白,双眼红肿,声音嘶哑,衣服也因为是刚从地上爬起,沾满了一片煤粉,显得异常狼狈。
大家都怜悯地看着她,推己及人,今天的她,未尝不是将来的自己。
主持救援的,正是朱矿长,他四十多岁的年纪,脸上的线条冷硬,眉毛十分浓密,一眼望去,十分冷峻。
此刻,朱矿长浓密的眉毛拧得紧紧的,正在追究责任,“安全科管的什么安全在这种大干的时候掉链子”
他心头的怒火冲上脑子,说的话自然就不好听,眼看自己还有几个月就调到宁城去了,在这种时候
,出这么一挡事情,简直就是在扯他的后腿。
许才根的母亲冲了出来,跪在他的面前,她涕泪交零,哀痛欲绝
“朱矿长,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家小根,可怜他爸爸才走了几年,他们老许家就剩这根独苗苗了”
朱矿长拉她起来,“小根妈,你站起来,你尽管放心,我们一定尽全力抢救还在井下的同志。抽水泵已经开始安装,九十四号工作面有高出水平的掌子面,我们相信他们能坚持到我们的救援的。”
云妮和伍再奇肩并肩站在井口前面,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攫取了她全部的心神。
自从来到这个大陆,除了开始那几个月,她从来都是自信满满,胸有成竹,但是,这一刻,面对这种不可抗拒的天灾人祸,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力不从心。
云妮语气涩涩地开口了,“怎么办红梅还在下面。”
“一个人不吃不喝,最多能支持十天。”伍再奇也面色凝重,“我们只要十天的时间。”
吃的,喝的,我都有啊可是怎么才能送进去云妮陷入了沉思。
“快看,进去架设管道的救护队员出来了。”
“快,去,问一问里面的情形”
一群人呼啦啦地跑了上去,七嘴八舌地问,“怎么样了水冒到哪里”
“进不去。”那几个队员面面相觑了一下,到底还是说了,“积水已经淹没一部分巷道的顶端了”
小根妈眼睛一翻,昏了过去,井口又是一阵慌乱,卫生院的医生赶紧把她拉上了救护车。
“这回麻烦了。”伍再奇也知道不妙,
“就算是他们躲到了高处,没有被水淹,但是里面有些地段已经被水隔开,是个真空地带,没有多久,就会导致缺氧窒息而死。”
“哇,红梅姑”现在才赶来的狗蛋和小彪放声大哭了起来。
狗蛋哭到后面,他抽抽噎噎对云妮说,“小姑姑,你救救红梅姑里面黑麻麻的,她会害怕。”
拍拍他的肩膀,云妮沉声说,“别哭,总会有法子的。”
云妮墨黑如星的双眸凝视着那个黑压压的井口,心里各种念头纷至沓来。
这时候,她不管不顾地闭上了眼睛,既然人不能进去,我的神识你可阻挡不了。
随着自己的神识不断地向前推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