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横滨西式残留物很多,在战后这里变成了士兵的乐园,绝大多数是美国兵,据说当时场内的女人有很多沦为娼妓,而男人则成为乞丐。
[这栋建筑的前身是什么,也许是总督府,当时有总督吗?]
他的联想是怪诞的稀奇的,津岛修治听过他的部分奇思妙想,捧腹大笑,说没想到他的联想竟然有巴洛克色彩。
他说的应该是文学上的巴洛克,充斥刻意雕琢的艺术、华美的形式,内容却空虚,不值得深入推敲。
悉悉索索的,低沉且微弱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里,他想到了小提琴,琴弓马尾在琴弦上高频率小幅度抖动,出来的声音是什么样的,就像是人的呻吟,其中伴随着揪心的苦痛。
他听到的就是这种声音。
织田作之助加快脚步,绕过建筑物最后一个棱角,他的脚步轻盈到几乎消亡,只要他想就没有人能够发现他的踪迹。
三个人在殴打一个人。
被殴打的是男性,他跪坐在冰冷坚硬的瓷砖地上,双手护住自己的头,令人惊讶的是,三个人有男有女,更准确说是两个男人一个女人,男人对他拳打脚踢,而受害者的书包被踢到了更远的地方,内部的书本、文具散落成一团。
这附近有个水塘,里面虽然有换水装置,但园艺匠近日疏于打扫,有段时间没有换水,水是深绿色的,面上浮层惹人生厌的青苔,还有几枚枯树叶,除此之外就是孤零零的课本,它大张着,看不清文字的白页面被恶心的水浸湿了。
织田作之助花了一秒钟进行思考,关于他应不应该处理这件事儿,说实话,他过去的复杂程度,并非正常人类可以理解的,就像人们永远不知道,一个人如何同时拥有善良的灵魂与名为杀手的职业。他这人善良且麻木,对疼痛的耐受度很高,在太宰治出了那事儿以前,几乎不知道什么叫做疼痛,更加无法得知,死亡会给亲近之人带来痛楚这件事儿。
因为被迫了解了——像是软体动物蜗牛忽然被生拉硬扯拽出壳,还有人在它柔软的躯体上撒了把盐,灵魂中善良的一面让他无法在体会痛苦之后再对他人做些造成苦楚的事。
即便如此,织田作之助依旧无法体会到欺凌给弱者带来的伤害,他认为殴打是家常便饭,是人生长过程中必须体会的、不可割舍的一个部分。
[老师的话,应该是不能对欺凌袖手旁观的吧。]
对他行为起到指导动作的,其实是这一想法,他从小说中学到,拥有良知的师长不能无视自己的学生受伤害。
“喂,你们几个。”他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用津岛修治的话来说,永远的镇定是织田作身上少见的“迷人特质”之一,不过很少人能够体会,“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