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
耳边又划过几声,雨滴落在斜切开的竹筒上,水流从竹枝的空洞中流过,竹筒尖磕在小石头上发出一声脆响。
“我知道了。”
……
津岛家是津轻市首屈一指的大家族,津轻市则归于青森县。日本的绝大多数城市,譬如东京,早就完成现代化,说是后现代化也不为过,但以农业而出名的青森还保留了太多旧时代色彩,这里的森林覆盖面积达到70%,主要的经济来源是农业,陆奥湾的苹果闻名世界,富士苹果最早也是从这儿培育出来的。
津岛修治从小就生活在这里,他也曾换上洋服被父亲带到东京大阪,父亲是官员,总是要外出,一些场合中家眷必不可少,而他也确实以津岛修治这儿子为荣。但绝大多数时候,他还是被关在古板的家里,家很大,规矩很多,母亲卧病在床,日常起居都由乳母阿重照看。
前年曾外出上过半月国小,是青森本地首屈一指的学府,然而仅仅两周就回来了,老师告知没什么好教的,他做官员的父亲便了然地将人接回来,在外挂名国中,又请老师于家中好好教导。
已经有两年了。
津岛议员在雨幕中走入庭院,车停在森林外的车库,家里的古宅却坐落于林中,他自己打把黑伞信步走,凸起的石块积攒不了多少水,皮鞋踩在石板上,带起一连串的水花。管家出门迎接,主人已经有近一个月没回来了。
“修治觉醒异能力了吗?”这是他问的第一句话。
管家低眉顺眼地说:“暂未。”他试图说些别的话做补救,“但小少爷很聪明,尤其在国文上有天赋,大学以前的功课基本上都吃透了,数理也颇有见地……”
“这都是应该的。”津岛议员冷硬地打断了,“他长那副模样,又被取了‘修治’的名字,怎么能不优秀。”话中饱含巨大的失望,“在他这年纪……早就觉醒异能力了。”他隐去了某人的姓名,就好像不愿意说似的。
管家不说话了。
津岛议员说:“到这时代,觉醒异能力的人变得越来越多,大阪神治家好像也有觉醒的青年,那人我见过,是个不错的英才,现在又有了能力,简直是如虎添翼。”老管家侍奉津岛家几代人,对他们家的历史与追求很了解,有些话议员就直接说了,“官方说异能力是随机的,但异能力者的血脉延续下去后,家族中出现能人的比例会大大提高,能力也都大同小异,出自同源,那家伙的能力是我家最优秀的,如果不是逃跑了……”话到这又戛然而止,津岛议员知道自己是在发牢骚,他每次回家都要跟老管家抱怨一通,及时止住话头后又说,“修治跟他一模一样,应当是能觉醒很不错的异能力。”
老管家先说“是”,后又慢悠悠补充一句,“异能力的觉醒时间向来不确定,契机也多种多样,小少爷只是没到时候,老爷不用太着急。”
“不。”津岛议员忽然打断管家的话,他说,“没有时间了。”他脸阴得可以滴出水来,瞳孔漆黑,像是宇宙里的黑洞,把一切光、声、英全吸进去了,某一瞬间,老管家从他的表情中读出了刻骨的仇恨与嫉妒。
“那个混蛋,要回来了。”
……
津岛修治的老师很多,文化课的老师多毕业于名牌高校,课堂内容很深,也亏他能够理解。他挺喜欢国文,读的书也多,有各个国家的小说,日本的、俄国的、法国的、中国的,都会看,津岛议员似乎不大满意他对文学的兴趣,几次看他泡在书房里都会神色微妙,好像被什么刺痛了一样。
[父亲看儿子的眼神,是这样的吗?]有的时候津岛修治会仔细品品,[他的眼神近乎于痛恨,好像透过我看见了别的人。]
上午的课早就结束,阿重说父亲回来了,但直到现在,津岛修治都没有被叫过去谈话,他也不是很急,慢吞吞拖着步子走进一房间,社会学科的老师已经在等他了。
社会学老师跟其他几名教师又不一样,是个老头,津岛议员当年也也听过他的课,只见他慢吞吞把教案放在桌上,也不打开,张口便讲解异能力的由来:“异能力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没人知道,但在飞鸟时代后就有记载了,平安时代的紫式部是相当优秀的异能力者,保护天皇的安危,多次救皇家人于水火之中。”
他喝了口茶:“武家时代也差不多,异能力者很容易在战场上立功,他们中有许多人都被封了食邑,成为了大名,现在保有历史达到百年以上,传承未断的家族,基本上都是异能力者的后代,从很多年前开始就享有特权,用武力换取金钱,建立自己的家族。”他看着津岛修治说,“津岛的发家史也跟异能力有关。”
津岛修治开口说话,他跟老师的交流较为平等,“我听说异能力是随机觉醒的。”他说,“如果说,一开始是以异能力发家,后续子孙却不拥有相同的本领,他们很快就会泯灭在历史中。”
“你说的很对。”社会学老师说,“大部分的家族都泯灭了,比方说旧华族还有些武家,但还有一部分存活着。”他说,“而且异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