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奥多尔、费奥多尔。”伊万问, “外面出什么事了。”
他仰面躺在四柱床上,厚重的床帘半遮半掩,房内几乎没有光线可言,唯一的小圆窗又被黑布隔断了, 陀思妥耶夫斯基进门时,屋内唯一的光源竟然是两撮跃动的小火苗, 他走之前按照伊万的吩咐点了两根上等白蜡烛,回来时蜡烛的长度只短了三分之一。
房间内静,地又是瓷砖地, 哪怕是根针落地都会发出响, 更别说是其他,那屋外吵吵嚷嚷,费奥多尔听见了女人的尖叫、男人的放声大喊、侍者连接好言劝阻,分贝却越来越高越来越高。伊万老得不行,躺在床上, 奄奄一息, 他听觉的灵敏程度却不属于行将就木的干尸“去看看外面出了什么事,费尔多尔。”他对小孩儿说, “去看看, 然后回来告诉我。”
费奥多尔说“不是什么大事。”他说, “三楼的阿吉纳松死了,有人控告他死于一场谋杀。”
“阿吉那松,这是个北欧名字,他我记得他是冰岛人。”
“是的。”
“他是怎么死的。”
“一根叉子, 掷飞镖似的从后往前扔,捅穿了他的脖子。”
“捅穿是指”
“他的脖子里没有肌肉,只有液体,整个人就是一枚大水球。”费奥多尔说,“他既死于即兴暗杀,在场人猜测这位先生中了不知名的剧毒。”
“啊。”伊万说,“可能中毒不仅仅只有他。”
费尔多尔问“我可以出去吗”
“什么”
“我想出去。”他毫不掩饰地说,“把其余中毒的人找出来。”
伊万发出了“嚯”“嚯”的声响,他分明是在笑,声带却被捅出了个大窟窿似的,“看来你知道什么。”
费奥多尔笑了两声,没见多他的人会以为他的笑声同他的面容一样,你不得不承认,当他演奏大提琴时,确实像个圣子,你能轻而易举把费奥多尔的形象与教堂拼凑在一起,他是唱诗班的成员,声音清澈、神圣,沐浴在阳光里,又有歌声萦绕,几乎能看见天国的大门打开,天使持竖琴手捧花,轻柔地扇动翅膀。
他的笑声合该符合以上幻想,只可惜,现实中灌入人耳朵里的笑容却像是阴沟里的老鼠发出来的。
“艾蒙德死前跟他一样。”他说,“根本就不是什么中毒,他们与卡拉马佐夫做交易,付出一切。”
“我明白了。”伊万恍然大悟,“你要告诉他们是吗”
“是的。”他对老得不成样子的人说,“义人的思念是公平,恶人的计谋是诡诈,我向他们展现真实,人应该感谢于我。”
伊万问“你必须要引用箴言的话吗”所罗门王中年创作的箴言被纳入圣经中,费奥多尔说话时常常用其打机锋。
“我的想法与箴言是一样的。”他说。
“好吧,你去吧。”伊万叹了口气,“去做你想做的事,反正我这一把老骨头也无法阻止,也没有阻止的必要。”
当费尔多尔出门时,他手指缝内夹了几根银针。
惶惶不安的人聚集在一起开了个小会,主持人并不避讳被马拉卡佐夫知道他们集会这件事,领头的人站在高台上,板着一张义愤填膺的脸,台下的人不管心中想什么,此时此刻也与他同仇敌忾,太宰治跟森鸥外站在角落里,是视觉死角,摄像机镜头也很容易忽视过去,他们站在这见证一场代表同心协力的宣誓会。
[真好笑。]
“当务之急有二,一是找到杀人凶手,二则是探明阿吉纳松先生的死亡真相,”领头的具有雄辩才能,他声音浑厚,亮如洪钟,还极具感染力,以他者角度来看,他话中的内容又是正义的,“诸位都知道,我们在公海上,眼下不受到任何国家任何法律限制,但即便如此,人类心中的道德却不曾泯灭,无论是在任一层次的社会,杀人都不被允许,尤其是如此恶劣、惨无人道,让受害者丧失尊严的手法,杀手就在我们中,倘若不找到他,人人自危,眼下我们必须行动起来,团结一致,找到凶手,将他绳之以法。”
森鸥外悄悄说“白左精英。”
太宰同样回以耳语“他怎么不对伊拉克跟北非战场上的人说。”他讥诮地嘲讽,“告诉他们人命关天,杀人是不正义的举动。”
“战争就是他们发动的。”
下面的人欢呼,雀跃,拍手叫好。
“是找卡拉马佐夫核对过了吗”森鸥外问。
“据说摄像机镜头全部作废,根本没有拍到人。”
“那就糟糕了啊,会觉得是借口吧,有的人。”
“哎,真是糟糕。”森鸥外几乎要笑了,“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他们的危机感空前高了,安全一点儿保障都没有,要不然就是卡拉马佐夫对杀手情况有隐瞒,也不是不可能啊。”
太宰治一唱一和“都闹出毒杀事件了,什么都可能发生。”
越是位高权重的人就越珍惜生命,越舍不得死,在大部分人身上此定律可应验,当太宰他们悉悉索索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