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正在洗棋子。一盘水放于她面前,她素白修长的手指拨动着水,噼里啪啦,和侍女合力将棋子倒入了水中。黑白分明的棋子如圆润石子一般四溅洒落,一重重的水光影子,映在俯身洗棋子的女郎脸上,萤白光华,朦胧流动。
陆昀眸子幽暗,静看许久。
罗令妤很快发觉,仰头诧异看他,以眼神问他是不是二表哥已经走了。罗令妤打个哈欠“雪臣哥哥过来做什么我洗完棋子就回去了。”
陆昀走过来,示意侍女出去。他站到罗令妤身后,冷不丁地伸手,在她颈上玉肤摩挲了一下。他刚从外头进来,手指冰凉,凉得女郎瑟缩缩肩,拧着肩恼道“你做什么你怎这样坏,就欺负我”
陆昀看她目中含怒,竟然笑了一声,似就喜欢捉弄她。
罗令妤气的,要跳起来与他这个坏蛋拼命时,郎君俯身,从后抱住她肩,唇在她鬓角轻擦一下,温情脉脉。罗令妤敏感的“你怎么了不高兴么二表哥说什么了”
陆昀俯着眼皮,视线越过她玲珑胸口,落到她小腹上。心中压抑再次浮上,陆昀试探道“下月初和谈结束,便回建业。妤儿妹妹觉得你不回建业,和周郎去往宜城如何”
罗令妤“”
她问“为什么”
陆昀漫不经心“建业恐有一场战乱我担心你卷入其中受苦。你若在宜城,有周子波,还有周潭那些名士看护我更能放心些。妤儿妹妹接受么”
他似在与她商量,但话中意思却很明确,显然他已经有了主意。罗令妤被他从后抱着,却蹙起眉。她不喜欢陆昀安排她的事,她也不高兴自己要离开陆昀。她好不容易嫁给他,还没有温存两日,他就要将她送走然而罗令妤用余光看贴着她脸的郎君,看到陆昀神色淡淡,精神似不太好。
她心中一软,不忍心刚成亲就和他吵架。
女郎便温柔笑道“我都听夫君的。我就喜欢凡事有夫君照料。”
陆昀勉强笑了一下,夸她懂事。他心不在焉,没有发现怀里的女郎眼波流动。分明不安分。
次日陆昀就和周扬灵说了对罗令妤的安排。南北战事结束,宜城父亲催得紧,周扬灵差不多该离开,回宜城去了。她怅然之时,罗令妤被陆昀拜托给她,女扮男装的周郎愣了一下后,聪明的她自然察觉到了什么。但周扬灵的优点便是从不让人为难,当即答应了下来。
周扬灵道“三郎放心,我定将罗妹妹当做是亲妹妹那般照顾。”
陆三郎更不放心了“也别太照顾。我家妤儿是墙头草,对待感情是看这个也好,看那个也不错,最是含糊不定。你对她太好,她容易生情你别为我照顾出一位红杏出墙的夫人来。”
周扬灵一愣,然后莞尔“”
然当日下午,周扬灵收拾回宜城的行装时,罗令妤小跑着,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找她“周郎、周郎你要帮我啊”
周扬灵自然放下手中事务,关心问女郎发生了何事。
女郎喘着气,被周郎扶着坐下。罗令妤捂住脸,嘤嘤哭泣,满面是泪痕。她哀伤无比,怨念何其多“我夫君是混蛋,我们刚成亲,他就要抛弃我,自己回建业。他口上说为我好,谁知道心里怎么想未知不是觉得我上不了台面,不要我跟他回建业”
“他之前还说我,怪我多事”
周扬灵“”
她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来。
这对夫妻这对夫妻前后说辞差这么多,他们真会玩儿。
罗令妤放下捂脸的手,仰起面,眼睛红红,楚楚动人地眨着明眸“我只有周郎了,周郎,你要帮我啊。我不要被抛弃”
周扬灵就、就禁不住罗令妤的撒娇哀求,再次无奈地答应了。
她哪里玩的过这对新婚夫妻
周扬灵只是说“可惜三郎不好对付,他敏感多疑,我与他说,他恐不信我。”
罗令妤神秘一笑“周郎帮我便是。至于我夫君我有的是法子让他听我的。”
那晚平静,夜里陆昀想要求欢,被罗令妤拒绝。陆昀因心中本就压着流产那事,她不肯,他自然也不强求。然第二日办完公回到府上,陆昀进到禽舍,原本只是想看会儿书。他拿着书卷进屋,却看到罗令妤也在房中,正趴在案上画着什么花儿。
陆昀从她身边走过,不觉偏头,多看了她两眼。因女郎今日着了一身轻薄蝉衣,十几层的纱,但陆昀看去,仍能看到她蝉衣下的水红色肚兜,雪白裙裾,还有那一身冰肌玉骨。女郎发间只插着一根银簪,长发披散在肩,侧脸明玉般,脂粉不施。
陆昀瞥了她一眼又一眼。
因他几乎是看不到罗令妤不上妆的样子。她这人太重视容貌,见人时,哪怕是见他,都定然妆容精致。她自己研制的胭脂水粉不光颜色明艳,且都无毒可食,是以陆昀也不说她。但他仍然遗憾他很少看到罗令妤脂粉不施的样子
而现在,坐在几丈外的书案前低头绘画的女郎,就是脂粉不施。
她不梳妆时,看起来娇小很多,艳色少了些,憨气多了些。总算像个十几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