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红着脸躲开他的手,陆昀却已知她还在气恼了。陆昀淡声“有什么好气的来,帮我拆下纱布。”
陆昀不苟言笑的时候,如高山冰雪,不容亵渎。
十分的唬人。
罗令妤望他一眼,没忍住心中好奇,伸手帮了他,小心翼翼“你能拆纱布了没问题么我来就可以,不用请疾医来”
陆昀“本来就好得差不多了,只留下一点痕迹而已。”
蒙着眼行动不变,他欲见范清辰,自不愿落后于人。他的顾忌罗令妤只一想便懂,按在郎君眼角处的手指一顿,心中微软。想他这般为她,定是喜欢她的吧
罗令妤心灵手巧,之前又一直照顾眼睛不便的陆昀。虽然她没有亲自给他拆过纱布,但她也看了好多次。如今她自己做来,一点也不显手乱。白色的纱布在她手里越来越长,覆在郎君眼上的部分越来越薄。确实痕迹已经很少,这一次的纱布上,一点儿药汁都没沾上,雪白干净。纱布一层层放下,郎君覆于其下的眼睛越来越清晰
罗令妤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她手里怔怔地扯掉了纱布贴着眼的最后一层,郎君闭着眼,俊美的面容完全呈现在她眼前。芦苇风动,他面白如玉,因皮相底子出色、又每日拆换,卸了纱布后,他眼角周围的肌肤和脸上其他地方并无颜色不同。只有眼角处有一点儿疤痕无损他的俊容,在他睁开眼后,他眼角的那一滴疤痕,反添妖娆之美感。
罗令妤与他漆黑温润的桃花眼对上。
那眼睛,撩起长睫、眼皮,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向上挑起。睁眼时,惊魂摄魄之美,流光溢彩,再次出现在他面皮上。黑如曜石般,又如水般光华潋滟。他眼中映着小小的她,含情脉脉的眼神,让罗令妤手一抖,手中的纱布就飞了出去。
二人就那般对望,似是很久没见到一般。
罗令妤受不了他眼中炽热的温度,低头躲开,支吾转话题“你眼睛能看到吧”
陆昀“看到了。妤儿妹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全沾在脸上,恶心死了。”
罗令妤“”
慌张地捂脸,扭头不给他看,转头要问侍女重新梳洗。却不想跪在船上的陆昀隔着一道船的木板,伸手勾住了她的腰。女郎叫一声被搂到了他怀里,腰肢被他的手轻轻一拂,尾椎骨上就攀升起一股燥热,让她瞬间腿软。罗令妤惊怒且羞,听他在耳边戏谑道“逗你呢。妤儿妹妹花容月貌,哭起来更好看。”
他搂她时,在侍女看不到的地方,亲了亲她的鬓角,喃声“让人想欺负你让你一直哭”
他语调极怪,似偏到她无法想象的地步。罗令妤耳朵酥酥麻麻,便知他又贴着她的耳说话,她一下子伸手去捂自己的耳朵。罗令妤恼自己道行不如某人高,便只管瞪着他。却见他眸色微暗,暗光涌在眼底,幽深无比地看她。罗令妤觉得他盯着自己的眼神不对,让人不安,她再看时,却是陆昀眼睛一眨,已经收回了他方才的神色。
陆昀笑一声,拉着她站了起来,从漂浮的船上走上陆地。
与女郎衣袖相叠,陆昀侧下头,对两位侍女“再叫几个小厮,将我院里的修林喊来。与我一道去见范郎。妤儿妹妹知道范郎住在哪里吧”
罗令妤点头,被他领着走。
到府门前,陆昀的那个用惯了的小厮修林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罗令妤已踩凳上车,余光看到陆昀的眼神飘过来,她一顿,看去时,陆昀和他的小厮走到了一边说话。那人不愿让她听,她不听就是;眼下,她只想把妹妹带回来。
坐在车上拿出小镜子整理仪容的罗令妤,便不知车下的陆昀正嘱咐修林“今日是表小姐的及笄礼。老夫人他们操心二哥没空办宴,就只能私下关上院门小贺了。你让锦月去安排同时拿我手书去找周、周子波。待我和表小姐回来时,我要看到宴已备好,平日和表小姐常在一起玩的女郎郎君们都在,都过来给她过及笄礼。”
修林“郎君放心,仆定办好此事。”
陆昀再加一句“我二哥的消息,陈王会传给我,你也记得用鸽子给我及时传送。”
待林林总总吩咐好事,陆昀才撩袍上车。车中女郎已经不耐烦地等了他许久,却是他一上车,她就换了不耐的神情,送他一个笑容。陆昀看透她的虚假,嗤笑一声,移开了眼。
被陆昀念叨的陆二郎神智昏昏,坐在回城的牛车上。同车既有忧心的给他擦汗的宁平公主刘棠,也有给他处理伤势、给他上药的疾医。陆二郎头靠着车壁,一路车辚辚而走,车行的快,陆二郎的头就一下一下地“咚咚咚”撞着车壁。
刘棠看得满心惊骇,见陆二郎闭着眼、满头渗汗、无知无觉的样子,她迟疑了下,还是伸出帕子压在他与车壁相撞的额头上。宁平公主涨红着脸,将这位郎君揽到怀中,让他靠着自己的肩膀睡,别再撞车壁了。同车的疾医只是撩眼皮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
刘棠忧郁“陆二郎上了车就又睡了”
疾医哼一声“他本就身体虚弱,不该出行。”
刘棠叹口气,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