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思情侧头,启唇说“这道菜所有中国人都会做吧。”
“我这道菜总是做不好,有时间一起切磋下厨艺。”
贺云渐语气笃定她的擅长厨艺的,像他这样擅长察言观色的男人,没道理看不出喻思情生活拮据,以前没有出国留学之前,多半都是自己动手下厨解决温饱。
喻思情笑了笑,也没否认什么。
她心想的是,贺云渐果然是个深藏不露的美食控。
不知不觉中已经抵达了破旧的公寓楼,喻思情表情平静,她穷什么样,早在西餐厅做服务生时,贺云渐就已经看了三个月之余,否则也不会每次点她服务时,都很善心地给一笔丰厚小费。
只是喻思情没想到贺云渐会愿意帮她把购物袋提上楼,愣怔几许,出声阻止道“我自己可以来。”
贺云渐避开她的手,修长的身影已经走进楼道口,侧头,回望她说“住几楼”
喻思情只好说了楼层,跟在他的身后,细窄的楼梯将男人身形衬得格外的高大,也越发显得他一身清贵气度,与这样脏乱差的环境完全格格不入。
而贺云渐就跟没感觉到似的,充当苦力完后,站在七楼的公寓铁丝门前,等她。
喻思情先伸手推开,没锁,她掏出钥匙,想开公寓的门,却发现反锁了。
墙壁角落处的黑色垃圾袋还在,像被人狠狠踢了一脚,连最里面的啤酒罐都滚出来,加上这门打不开,喻思情瞬间想到是唐娜故意为之的,她眼底情绪冷了许些,抬起手敲门。
透过门缝依稀能看见灯是暗的,不知里面有没有人。
喻思情一直在敲门,将白皙指节敲红了都没有停下。
她这辈子从记事起就遇到过无数次难堪又尴尬的场面,一开始年纪小,她还会乱阵脚,后来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她开始学着用天生亲和力的笑容来掩饰,不露声色地将局面反转。
寒夜,破旧脏乱的公寓,被锁在外面无家可归,以及身旁那个男人。
喻思情被目睹这一切,今晚再次被狠狠的难堪到了,她白皙指节再次想敲下时,被一只温热的手掌握住,侧头,是贺云渐被暗黄灯光反衬得非常明晰的脸庞,眸色很深凝视着她“跟我回去吧。”
他为她保留三分体面,只字不问为什么会被锁在公寓外面,只是在这寒冷的夜晚,手掌紧紧扣着她的指尖,用体温,慢慢地烘热了她那颗冰凉的心。
喻思情重新被带回了富人区的别墅里,还有她拿两袋廉价的生活用品。
别墅里的老管家看见她,丝毫不显得意外,脸庞洋溢着热情的笑容,主动替她把购物袋存放在厨房那边,又问贺云渐“是否要为喻思情小姐准备一份夜宵”
贺云渐不紧不慢地卷起袖子,露出线条清晰的小臂肌肉,他语调温淡“你去休息吧。”
老管家很识趣退回房间,而喻思情就坐在沙发上,看到男人走向厨房开始忙碌之后,她犹豫几秒,才慢慢靠近。
贺云渐从冰箱里拿出新鲜食材,夜里没有大动干戈,而是给她煮了一碗面简单的鸡肉丝面。
半个小时后。
喻思情尝到第一口面,耳边听见旁边的男人在问“味道合胃口吗”
她手指握着银色筷子,看着他“说实话吗”
贺云渐笑了“实话。”
喻思情低垂眼眸,重新落在这碗精致又鲜美的面食上,说“你的厨艺像是有十几年老经验的。”
她没有过于奉承的意思,故意用寡淡的语气。
贺云渐又笑了“我家中有个弟弟,自幼就嘴馋,他被寄养在长辈家时整天念着想吃好吃的,平时馋坏了,一看到我来看望他,就要吃的。”
喻思情第一次听他提起家里的事,被吸引了注意力,今晚被锁门外的郁闷情绪也缓解不少,唇角弯起弧度“看来你弟弟把你锻炼出了一手好厨艺。”
贺云渐是从父母意外去世后,才开始从一个处尊养优的贵公子逐渐变成什么技能都要擅长几分。他还是少年时,经常挂念被养在外面的弟弟会不会被人故意饿死,每周都坚持要去瞧上两眼。
结果那小子,一边学着长辈坐在蒲团上静思,年纪小,性子却能沉得住气,半天都没有移过屁股,待走近,就会听见他一边口中念念有词“我想吃鸡肉,想吃红烧肉,想吃鱼肉”
贺云渐把他从蒲团抱起,少年时的自己嗓音微微沙哑,带着气急训话道“你这个小傻子,在佛前说想吃肉,这是大不敬”
怀里的小家伙压根不怕吓,仰起头,细细脖子还挂着一串青色佛珠。大人拿来缠绕在手腕,他太小,只能拿来绕在胸前,伸出了小手揪着他的衣角说“哥,族长午饭又给我啃菜叶子了我想喝鸡汤。”
“那还不是你太胖,继续胖下去,这辈子都娶不到老婆”
“不会的哥,族长说我长得像你,以后会娶到全天下最漂亮的新娘子”
这也是喻思情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贺睢沉的名字,知道了在贺家有个跟他样貌七分相似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