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退下的下仆们没敢走远, 就在七八步外,她们虽不能听清对话, 但主子瞬间的异样, 还是立即发现了。
众人大惊,忙扑上前,刚好接住晕阙的主子, 没给造成二次伤害。
至于花树后的两个小丫鬟, 心存侥幸之下,已经立即脚底抹油溜了, 看看是否能趁乱摸出府。
没人搭理二人, 花树另一边乱成一团, 秦采蓝的下裙,已经见了红。
秋月大惊失色, “快快请太医快快抬主子回屋快快去叫张嬷嬷快,要快”
她又悔又恨,懊恼自己方才不应该畏惧主子, 依言后退的。
这下好了, 恐怕不死也脱层皮了。
这时候, 主院进出禁令只能撤了, 事情发展一如陈王心腹所料,他眸中满意之色一闪而过,随即面带急色冲出去, 匆匆命人进宫请太医。
太医在魏王府驻守了两个多月, 最近魏王妃情况大好, 才回去的,没想到不过半月又出了岔子。
全城欢欣鼓舞,这包括了太医署,御医太医们笑容满面,这时候接到坏消息,即便是身份低微,大家也不禁暗道一声晦气。
晦气归晦气,太医院正点了两个同僚,也得匆匆赶过去了。
秦采蓝还好吗
答案是很不好的。
她这一胎先前受了大挫,能保下来,已实在很不容易。
御医的及时救治,太医两个多月的精心施为,再加上这胎儿实在很坚强,缺一不可。
然而,即便是再坚强,他也毕竟是个胎儿,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击,他也是扛不住的。
秦采蓝挣扎几个时辰,落下个男胎,没到七个月,也没有保住的可能。
魏王灵堂设在前殿,本来哭声都得压抑着,唯恐传到后面的,这一回遗腹子没了,魏王彻底绝了后,不用掩饰了,哭声立即震天。
满府奴才只觉前路一片黑暗,哭声情真意切,听着极为哀戚。
秦采蓝就是在这种隐隐的哀泣中醒来的,她睁眼后愣愣的,机械式摸了一把腹部。
平了许多。
“嬷嬷,孩子呢”
张嬷嬷侧头抹了一把泪水,处置再多无用奴才,也挽回不了小主子了,她家娘娘还年轻,后面的日子该怎么办
“娘娘,你莫要想太多,好好养身子才是。”
太医说,王妃娘娘之前遭遇事故,保胎本就不易,要是平安生下倒也罢,现在月份大了又出岔子,必须得好好调养,才能补回亏损。
其实,秦采蓝伤了身子,恐怕日后难以受孕了,不过太医想着魏王都没了,王妃能不能怀无甚区别,他也就不提了。
张嬷嬷猜到一些,不过她无能为力,只能强忍心酸,细心安慰主子。
“嬷嬷,是孩子没了吗”
秦采蓝紧紧捂住腰腹,执着想要一个答复,张嬷嬷只得婉转道“娘娘,他日等陈王有了子嗣,您过继一个到膝下养着,也是好的。”
她们不要嫡长子,只要嫡次子或庶子,想必陈王妃也会很乐意的。
“呵”秦采蓝好半响,才有了反应,她这笑声干巴巴,渗人得慌,“呵呵”
“大军今日凯旋吗殿下战死了吗”
张嬷嬷想说不是,以免影响主子养身体,但前面哭灵声震天,隐隐约约传来,想捂也捂不住。
她只得困难地点了点头。
秦采蓝面色苍白如纸,眸带血丝,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瞪着乳母半响,又挤出了一句话。
“嬷嬷,靖北侯世子没战死对吧”
“他生擒鞑靼可汗,立下不世大功回来了,对吧”
本来虚弱得恍似喘气都艰难的她,竟以手撑床,半支起了身子,紧紧盯着乳母,一字一句郑重道“嬷嬷,你若想我好,就莫要哄骗我。”
张嬷嬷搂住奶大的姑娘,嘴巴几次张合,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瞬间,秦采蓝疯狂大笑,她无力倒在床榻上,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笑着笑着,她竭嘶底里,“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
她嚎啕大哭,使劲全身力气,最后盯着雪青色的帐顶,眸光全无焦距,喃喃道“为什么上苍要这般捉弄我。”
被秦采蓝念叨的人,此刻在干什么呢
纪明铮正参与皇太子主持的庆功宴。
一场大战有血有泪有汗,最终取得大胜,确实很不容易,在场的大半是亲身参与者,几碗酒下肚,气氛立即热烈起来了。
纪明铮作为生擒鞑靼可汗的大功臣,敬酒络绎不绝,将军们作风粗豪,拎着大碗就上,他来者不拒,一仰头就是干尽。
这种凯旋宴,君臣同喜,规矩是最松的,高煦只是含笑看着,也不制止。
被灌了半场,饶是纪明铮酒量极佳,也有些撑不住了,被搀扶下去醒酒。
等他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