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
一等殿中宫人太监出了门,皇后急不迫待问道“钧儿烨儿,可是梁振轩一案有了新进展”
临江侯当初说得没错,主审刑官张进确实是个雷厉风行的人,行动迅速兼能力足够,短短几日,这个万众瞩目的盗卖官粮案子,便已初见端倪。
“母后,今日一大早,张进已将吏部左侍郎吕亮,以及户部郎中金立安、吏部郎中曹越都收押了。”魏王落座于皇后左下首,神色凝重。
六部侍郎是正三品,官职仅次于尚书,是高级官员;而郎中则紧跟侍郎,也是六部要员。
六部主事官员就那么一些,张进两三天功夫,便收押了四个,由此可窥见,这案件比想象中还要重大太多。
“母后,这张进为人严谨,恐怕没有把握,是不会这般大动干戈。”
魏王眉头深锁,“恐怕这梁振轩,盗卖的官粮不是一般的多。”
这是很明显的,这么多京官要员参与进去了,在加上整个浙西由上至下的地方官员,没有足够的利益,如何能分赃均匀
又如何让他们满意然后继续铤而走险。
大殿上母子三人面色阴沉沉,事情已经往最糟糕的方向去了,这案情之大,远超了他们想象。
梁振轩投靠坤宁宫多年,党派内的交往频繁,人脉势力以及利益,已经纠葛在一起了,届时他这棵大萝卜一旦被拔起,恐怕会带出不少泥土。
“为今之计,只能按你们舅舅提的法子办了。”
临江侯的提议是必要时断尾求生,牺牲掉局部利益,保全大局。尽早将与梁振轩交往过密的势力剔除,既保全了余下的大部分,又能及时向昌平帝表示决心。
这提议是昨日递进宫的,皇后颇有些犹豫,梁振轩是高官,能与他交往过密的官职也不低,这么一割舍,他们必定元气大伤。
积蓄势力并不容易,尤其是这些中坚力量,昨日案情还不算明朗,皇后便打算多观察两天,看看情况再下决定。
如今看案情发展,显然是已经到了必要时了,皇后当机立断,立即吩咐道“钧儿烨儿,稍后你们出宫,便立即往临江侯府去,与你们舅舅一同处理这件事。”
魏王陈王立即应了一声,皇后点了点头,刚要再说话,不想一转眸,却见小儿子面带犹豫之色,欲言又止。
“烨儿,可是有要事”
小儿子虽一贯沉默,却并非一个不知轻重的人,他这时候有话说,显然必是重要的,皇后当即道“还不快快说与母后知。”
皇后与魏王的注意力都放在陈王身上,陈王沉吟半响,方道“只割舍朝中势力,怕是还未能与梁振轩拉开距离。”
别忘了魏王妃。
魏王妃正是梁振轩本人的外甥女,母亲梁氏是他的亲姐,姐弟二人一母同胞,也没有其他手足,关系一贯极亲密。
梁振轩是很疼爱外甥女的,比亲女更甚,这也是魏王妃被选中的其中一个重要因素。只是如今,却成了烫手山芋。
陈王固然于取兄长而代之,让自己成为纪后一党中心,只是,他却没想以重击己方为代价。
若他能取而代之,这些都是协助他夺嫡的中坚力量,如今必须将损失降到最低。大局当前,这些内部的小矛盾就先放到一边去吧。
这么重要的一件事,皇后魏王当然不可能忘了。
“烨儿不错,果然长大了,已经能替母后分忧了。”皇后目带赞许看一眼小儿子,随即,她将视线移到大儿子身上,“钧儿。”
魏王沉默,抬眸看向皇后。
他与魏王妃少年夫妻,成婚至今已有一年多。魏王妃虽有些骄纵,但性情爽朗,爱憎分明,比掩藏心思者更合魏王之意。
说句老实话,小夫妻之间感情还颇为不错。
魏王知道皇后想说什么,但他没有立即吭声。
都说知子莫若母,这话不假,皇后十分不悦,淡淡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钧儿,你知道我们部署了十多年,为的是什么吗”
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皇位了。
皇后盯着他,缓缓说道“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为大业计,钧儿你当有所取舍。”
魏王心中一震,他自懂事以来,便欣然接受了夺嫡之念,并为此孜孜不倦已十多年,当然无法退让。
他目光坚定起来,握了握拳,道“请母后放心,儿子懂的。”
“好”
皇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诸般事务宜早不宜迟,你们兄弟赶紧出宫去吧。”
魏王定了定神,与陈王一起站起,告退后匆匆出了坤宁宫,打马先往临江侯府去了。
母子三人闭门商议之时,殿外却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胡嬷嬷领着几个身穿青色比甲的宫女来到大门前,宫女们手上捧着账册,她正要进门向皇后禀事。
岁末正是宫务繁忙的时候,哪怕皇后近日心不在焉,也不得不打起精神处理。
胡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