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沈独的消息,宋瑜瑾放下心来,便有心思关系起旁的了,看到太子屋里小山一样的账本,起了帮忙的心思。
“哦,你会算账”赵明义有些惊讶,宋瑜瑾看起来就像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居然还懂这种俗务。
“殿下有所不知,算账这种东西,除了账房先生,最熟悉它的当属后宅女子,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皆由妻女持家,既然如此,那定然要对钱财的往来花销一清二楚。”宋瑜瑾虽然被父母娇宠,可该学的谢瑛容一点都让她落下,自及笄开始她就让女儿跟在一旁学习如何主持中馈,应对人情往来,看账本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宋瑜瑾随手翻开了一半积灰的账本,看了几页,目
光渐渐凝重。
赵明义头昏脑涨算了好几天,才发觉其中的钱财数量对不上,宋瑜瑾一看就露出这种表情,问道“可有不妥”
宋瑜瑾皱眉“殿下,这账本是假的”
“何出此言”赵明义毕竟费了一番心血,现在却被告知账本是假的,那自己岂不是做了无用功,心情顿时有些不好,“这些账本里可藏着不少问题,你才看了一眼就断言它是假的”
宋瑜瑾提起毛笔,在书上勾了几个地方。
“我看过家中官家交上来的账本,即使在京都繁华一带,一斗米也不过三百钱,一石米也就三两银子。五年前南方一带闹了旱灾,粮商大肆涨价,斗米六百
钱,可是你看这位王远达县令家中买的米,一斗就要一两五百钱。而且宋府一月上上下下三十几个人连五石米都用不了,他家一月要买二十石米,一天吃上十顿不成”
“还有,他往上司家送贺礼的次数也太多了吧,除去上司的生辰不说,他光恭贺知府喜得麟儿一月就有六次,我想着平州知府的后院,儿子多的都快装不下了吧。”
“这是私账,再来看看公账。”宋瑜瑾再从书堆里找到写着王远达名字的其他账本,摊开在书桌上一一指出“元景二十一年冬,赵家村修水渠灌溉良田三千六百亩,历时三月有余,花费三万五余两。”
“这有什么不对吗”
“殿下,农夫看天吃饭,春种秋收,冬天根本不会
去种田,而且平州的冬天大雪不断,怎么会有人去做工,水都结冰了,如何灌溉。还有,我一路上来,只看到连绵不断的山地,根本没见到几块耕地,这赵家村不知是处在什么风水宝地,居然能有三千六百亩良田,恐怕整个京都周围的田地加起来也只有这么多吧。”
“最重要的是,修一条水渠花费如此之高。修水渠最多不过百来号人,一天的工钱能有几十文就已经不错了,三个月下来也不过几千两银子,剩下的三万两用来买石料,哼,还是金镶玉的不成”
宋瑜瑾越说越气愤,这明明都是些假账,不过是做来掩人耳目的,不难想象,这个叫王远达的人到底收揽的多少钱财,才能写出这种乱七八糟的账本。
赵明义也是气极了“简直就是目无法纪,无法无天,这种时候了居然还想着欺骗本宫”他本以为自
己到了这里,各地官员都要夹紧尾巴做人,老老实实交代家底,调查了以后发现只是账目上的收支不平,一些官员中饱私囊,贪污了一部分朝廷拨下来的赈灾款,他算账了以后发现账目差的并不多,只打算挑几个严重的杀鸡儆猴,没想到这群人根本就是在愚弄他
“也许是看太子不懂这些东西,才故意在账目上设了一些陷阱,以假乱真,让你真的以为账本真的有问题,只是问题不那么严重而已。”
“是我大意了。”赵明义也明白自己让人钻了漏子,陆楟之卧病在床,不能为他出谋划策,它如同失去了一只眼睛,要不是宋瑜瑾好意看了一眼,他也许就真的被蒙蔽了,苦笑道“是我太过不识人间疾苦。”
宋瑜瑾不能说自己前世落魄时尝尽人间冷暖,只能
把理由推给下人“殿下自小锦衣玉食,不了解其中原委也是正常,我也不过是听家中的下人谈论过这些杂事,才能看出其中关窍。”
安慰了赵明义两句,宋瑜瑾又道“殿下何不出去外面看看呢”
赵明义如今身在府衙,他所听所见只有府衙内的人让他听到的看到的,是真是假都由这里的人说了算,怎么能查出真相。
“不可”门外突然有人喝断了宋瑜瑾话。
陆楟之脸色苍白,扶着门框站在那里,显然还没有好全,他顶着宋瑜瑾,目光不善“宋大小姐是什么意思,想让太子涉险吗”
“楟之”赵明义的确对宋瑜瑾的提议很心动,柳
远安当面一套背面一套,早就让他生厌,如今送来的这些账本又都是经过他的手,赵明义不信他看不出里面的名堂,摆明了势要糊弄他,他只有亲身去调查才能找到真正的证据。
“殿下”陆楟之苦口婆心,“如今三皇子和玉贵妃一派对你虎视眈眈,平州城里还不知道安排了多少暗招,如果你在这里出了什么事,皇位旁落,皇后娘娘和安乐公主会有什么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