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写信给住在常州东门的好友钱世雄说“庄生闻在有天下。未闻治天下也。如此而不愈则天也,非吾过矣。”
钱世雄随后向苏东坡推荐几种据说颇有奇效的药,但是苏东坡拒不肯服。
三日后,苏轼病重不能坐,他把四个儿子叫到床前说“我平生未尝为恶,自信不会进地狱。”而后,他告诉他们不用担心,嘱咐他们说子由苏辙要给他写墓志铭。告诉弟子赵兴替他买墓地。他要与妻子合葬在子由家附近的嵩山山麓。
又十日,米芾来访,苏轼抱病接待,当夜,他迅速衰弱下去,呼吸已觉气短。
根据风俗,家人要在他鼻尖上放一块棉花,好容易看他的呼吸。这时全家都在屋里。当地某方丈与他走得很近。向他耳朵里说“现在。要想来生”
苏东坡轻声说“西天也许有;空想前往,又有何用”
钱世雄这时站在一旁。对苏东坡说“现在,你最好还是做如是想。”
苏东坡最后地话是“勉强想就错了。”
这是苏轼贯彻始终思想主旨他认为解脱之道在于自然,在“不知善而善”;人生之精彩在于洒脱,在于“想得开”、“不勉强”。
稍后,儿子苏迈走上前去请示遗训,但苏轼一言未发便去了,享年六十四岁。
赵兴在运河上得到消息,大恸,他抛下妻儿,扔下舟船,骑上一匹无鞍马向常州奔去,没走片刻,后面的帅范与源业平带家丁骑马追上,源业平已经神经错乱,帅范还有点理智,他拽住赵兴的马缰,连声呼唤“太尉何往,太尉何往”
赵兴感觉天塌了,他神不守舍地回答“老师,我要去老师身边,快快让路”
“太尉,欲速则不达”,帅范没放马缰,平心气和地劝解“太尉,坐着小舟前往常州,该比骑马快即使太尉要骑马去,也该骑上一匹有鞍马,你看,你现在都比我们慢。太尉心莫乱,此事,尚需从长计议。”
赵兴慢慢平静下来,跳下马下令“令舟船慢慢赶来,我自骑马去舟船奉迎过多,我心焦虑,还是骑马去的好”
换上一批有鞍马,赵兴与帅范、源业平跳上马,一路向常州狂奔,路上,源业平痴痴迷迷,反复念叨着几句话“就这样走了,就这样”
这句话,更增添赵兴的哀痛。
等赵兴赶到常州,苏轼已经去世十天了。
赵兴几乎是嚎啕大哭地撞进门去。
在这个时代,他第一个遇到的师长,他最崇敬的人,最钦佩的人,平生厄运加身、依旧保持乐观心态地人,一个全亚洲都为之仰望的人,就这样辞世了。
这一刻,赵兴感到天崩地裂。
伴随着苏轼的辞世,一个时代结束了。
这一刻,大宋的美丽,因为这位当代文宗的去世,似乎减了七分,从此在没有“大江东去”,在没有赤壁怀古,在没有明月,剩下的是醉生梦死,享乐,安逸、奢华的喧嚣时代。
泪眼婆娑中,一个人影起身迎接赵兴,这是长子苏迈,作为孝子他叩头感谢赵兴的哀悼。在赵兴身后,源业平滚倒在地,如丧考妣,帅范似乎站不稳,扶着门框直往下出溜。
赵兴哭倒在地。
与此同时,京城里,因为苏轼响亮地名声,大太监梁师成也想沾光,他冒名苏轼的私生子,认为苏轼遣散的姬妾离开时已经怀了孕,而后生下了他这个遗腹子。
大太监梁师成并不于是唯一想认苏轼为父亲的人,一位叫王黼的新科进士也认为,苏轼当年遣散的姬妾采菱、拾翠二人确实怀了孕,如果大太监梁师成是采菱的遗腹子,那么他就是拾翠的遗腹子他对此确信不疑。
赵兴在京城地时候,这两人不敢当着赵兴地面说,等到赵兴前脚一出京城,这两人立刻向文武百官炫耀,并且处处以亲兄弟自居
历史稍加变化的是,原本苏轼无权无职,唯有显赫地名声与夺目的才华,所以才有梁师成与王黼的冒名。但现在苏轼背后有大宋第一军阀赵兴,且眼看苏门弟子将一一起复,故此,打算认苏轼为父亲的人更多了,苏轼的那些曾经小妾各个怀孕都不够分配,尚有不少人直抱怨苏轼小妾太少
赵兴不知道京城出现这股妖风,他此刻只觉得无穷无尽的悲哀。在他看来,苏轼的幽默,苏轼的洒脱,苏轼的诗词,都是这个时代并不可少的一部分,苏轼辞世了,这个时代也少了点什么。当初,他隐约记得苏轼是在遇赦北归后去世的,所以才派潘大临密切守护,没想到,潘大临还是把人看丢了。
赵兴嚎啕了一阵,等到他觉得心头稍稍一松,那种失落的感觉让他邪火万丈,哭声方停,他跳起来,拔刀在手左右张望,嘶声喊“潘大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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