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顿时醒悟,邓御夫回答的很快“即使与大事无补,从此亦无辽患矣”
邓御夫说的是,如果辽国再在边境上发动骚扰战争,那大宋水军可以到辽国后方,沿海地区实施反骚扰,这样,虽然大规模发动跨海作战受船运限制,并且时机也是不成熟的,但小规模骚扰却是可以做到。如此一来,辽国方面有了顾忌,再不敢肆无忌惮来大宋抢劫了辽人把这种抢劫文雅地称之为“打草谷”。
张用虽然人蠢,但对于官场运作那套还是很清楚的,邓御夫一提点,他马上领悟到其中的奥秘“你是说我们这次若是袭扰成功的话,为了不让辽国警觉,只要我们做得隐蔽点,政事堂的相公们会装作不知道。”
“对我们这次如果袭扰成功的话,政事堂的官员为了推卸责任,并且不让辽国警觉,从而在沿海戒备,甚至撤离沿海人员,使今后的大规模作战失去了隐秘性那么,只要我们做得手脚干净点,他们自会帮我们擦屁股此事事关机密,今后谁问你,你以大义相责,但凡知情的官员,谁敢私自泄露
下面无人说话,政事堂会无事生非吗更何况我们本来就手脚干净队伍里面不是还有一百多个女真人吗,我船舱里还有足够的倭人甲倭人称之为唐人甲。把那些倭人甲、倭刀都分配下去,让每位士兵衔枚,禁止他们相互用宋语交谈。你说,营州幸存官员发现了这些身披倭甲、手持倭刀的武装平民,他们会怎么想他们认定我们是宋人还是金人的可能性大点
我们还有一位真正的倭人源推官,但凡有开口说话的地方,比如战事通报,全有他担当。他那倭人的习惯改不了,造词遣句跟我们不一样在加上点真女真,队伍中女真人的发型掩藏都藏不住,以上,林林总总加起来,你说,即使我们事后到处嚷嚷这事是我们干的,你说契丹人会信吗”
张用略有点动心“不会,他们更会以为是女真人故意假扮,或者是真倭人侮辱营州”
但张用心中还有一丝犹豫没有打消,迟疑的问“离人,你说我们几百人攻击一座小城,一旦攻击不克,士兵再有损伤,如何向上面交代呢”
这个问题也是邓御夫的问题。打营州这种小城油水不大,一旦士兵有了损失,再攻不下那座小城,如何向上司交代。张用问完,邓御夫也伸手摆出劝止的姿态“签判,这事容我等再商议一下”
赵兴一翻手,取出两张纸条,回答“这是辽国商队不久前传回来的信息,你们看五月丁巳朔,上以牧马蕃息多至百万,赏群牧官,以次进阶。乙亥,驻跸纳葛泺。戊寅,宰相梁颖出知兴中府事。是月,放进士张毂等二十六人。”
邓御夫将第一张纸条念完,不解的问“什么意思,这里面的事,辽国邸报早晚都会登录出来,我看不出这与营州有什么关系”
“上以牧马蕃息多至百万,赏群牧官”赵兴拖长了腔调重复这句话“辽国的皇帝因为他的家奴牧马有功,战马繁殖到百万,因而奖赏群牧官。百万、战马,这是什么银子啊百万战马,还仅仅是辽国皇帝的私产,那么,辽国各大贵族旗下的牧奴,又能将战马繁殖到多少”
“不可胜数”邓御夫与张用齐声回答。
“对了打破营州甚至不用打破营州,我们只要到营州附近,拉拢几个可靠的人,告诉他们每月朔望我们的船就会停在海边,等待交易马匹,让他们把马赶到海边,然后大家都能发家致富了。辽国几百万马,不值几个钱,但我大宋马却值钱,每匹能卖到一百贯”
“不止一百贯”,张用打断赵兴的话,他搓着手兴奋的说“这些都是战马,它跟役使的驽马不一样,每匹可以卖到三百贯,你送我的那两匹高头大马,有人出两万贯,我都没舍得买。还有牧奴,每个牧奴都值一百贯,这可不是普通的丁口。”
邓御夫是文人,面对辽国这庞然大物总是想尽量把困难想得多点,他又问“营州防御如何”
此时,船队已经慢慢的靠向了营州海岸,地平线上已经可以看到远处的陆地,这陆地有点发白,似乎结了霜。赵兴望了一眼,抖出第二张纸条,念道“秋七月丁巳,惠妃母燕国夫人削古以厌魅梁王事觉,伏诛,子兰陵郡王萧酬斡除名。戊午,猎沙岭。甲子,赐兴圣、积庆二宫贫民钱。乙酉,出粟振辽州贫民。八月戊子,以雪罢猎。”
邓御夫这才回味过来,两张纸条中没有点名道姓,但纸条中所说的那个人的行踪竟然是辽国的皇帝,他在外面打猎,中途“以雪罢猎”。
“什么,辽国下大雪了”邓御夫有点惊讶,这份消息怎会如此详尽的记录了辽国皇帝的行踪
有过刚才的经历,邓御夫努力从这条消息的细节中筛选有用的情报系统的编撰过农书的邓御夫有语言文字的组织能力,当初赵兴也正是看中这点,才将这个官场菜鸟囊入旗下。他虽没受过专业训练,但也注意此次行动最关键的一个细节“甲子,赐兴圣、积庆二宫贫民钱。乙酉,出粟振辽州贫民”
“辽国发生了大饥荒,辽州尤其饥荒严重。以至于辽帝破天荒赈济贫民,是吧”
“今年的气候极不正常,杭州也发生旱灾,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