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气绝。
苏辙不知道赵兴的脾气,他一听这话,陡的瞪大眼睛。活了这么大年纪,在苏辙的记忆中,不曾记得有谁对自己能否中榜如此毫不关切,可有可无。他难以置信的抬手指着赵兴,嘴唇哆嗦,说不出一句话来。
苏轼对赵兴的极品态度无可奈何,他挥了挥手,招过一名仆人,吩咐几句,等仆人领命而去,他转向赵兴解释“这里离宣德楼不远,马上就会知道我记得榜上末名是你,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应该是这样。”
程阿珠这时才插上话儿,她吟吟的向苏轼道着谢,兴奋的跑下去,陈伊伊不走,她嘟起嘴看着赵兴,赵兴连忙从身上摸出一大包爆米花,递给陈伊伊,讨好的说“这是我在南熏门给你买的,还有曹婆婆的肉饼”
陈伊伊毫无形象的抓出一大把爆米花,放进嘴里嚼着嘎嘣嘎嘣响,仿佛要把她的怨恨都咀嚼碎,苏轼看到她那浓浓的敌意,连忙打岔“哈哈,离人也喜欢用米花占卜我曾闻;汴梁城仕女贵妇都喜欢在正旦之际,每人自爆糯谷于釜中,此名孛娄,亦曰米花,以卜终身大事”
苏轼的意思是说,这个爆米花在宋代,最初是贵妇仕女们用来占卜吉凶的,后来成为宋代的小资食品,深受富家女与贵妇们的欢迎。当然,贵妇们用爆米花占卜,是想测试婚姻。
“以卜终身大事”陈伊伊听懂了苏轼的暗示,她嘴里顿时嚼的轻了,她抓了把爆米花,正想问问怎么占卜婚姻,那名被派出看榜的家仆已经返回厅内,汇报“回学士的话,赵大官人确在三榜。”
苏轼奇了“如此快你走到宣德楼了吗”
家仆摇头“没有,我在门口遇到程夏程舍人的人,他说不必去了,马梦得已经通知他们榜上末名是赵兴。”
苏轼更奇了,他望了一眼赵兴,又望了一眼兑换完铜板,正跟兄弟们掷钱的苏遁,疑惑的问“离人,你是怎么教育出来的这么大事,不仅你不慌不乱,连你的学生也无惊无喜”
赵兴淡淡一笑,随手将那盒法烛递给陈伊伊,请她放回马车。而后背着手,微笑着看苏遁与兄弟玩耍,借此回避了苏轼的问题。
苏轼家中是另一种玩法,这家庭拥有的铜板数目比较多,都是一把一把的撒着玩。撒下的铜板,同样的一面字或肉朝上数目多于他人,则判赢。苏遁刚才资本小,现在财大气粗,将兄弟们赢得不亦乐乎。
苏辙看那一串串崭新的藩钱在桌上翻滚,再也忍不住了,问“子瞻,你家中为何甚多藩钱我瞧着这些藩钱都簇新,好像以前从没用过。难道那传闻果真”
苏轼有点难堪。他还没有想出解释的话,赵兴插嘴“子由公,朝廷对于藩钱的事有定论了吗”
赵兴这种称呼,是普通人对官员的尊称,苏辙点点头,回答“离人不是外人,你可以直接呼我为三丈藩钱的事情,政事堂已经议过了我大宋每年流出铜钱无数,近日这些藩钱反向流入,朝廷虽没有铸息,但我大宋却不需要费一丝力气,白得这无数银钱,便由它吧。
近日,高丽使臣即将入京,文相公已经决定见面时,只字不提藩钱。这就是朝廷的态度。”
“丈”是宋代对长者的尊称,“三”是苏辙的排行。赵兴不记的苏轼有兄长,但怎么苏辙自称“三丈”,而苏轼反被唤作“二丈”。不过,这是细节,赵兴无心追究,他一派天真的问“三丈,朝廷以前为什么禁止宋钱流出”
苏辙一笑“我大宋铜钱本不够使,再流入诸边藩国,这岂不是我们铸钱他们使,白便宜了他们”
赵兴的表情更天真了,他又问“这些宋钱流入藩国,是有人带过去,然后白送给那些藩国吗”
苏辙被呛了一下,他耐心的解释“当然不是,商人们重利,他们带我宋钱去诸藩,只想贩货盈利。”
“既然我宋钱运到藩国不是白给,而是买了藩国的东西回来,为什么要禁止铜钱流出”赵兴继续天真的问。
苏辙无奈地笑了一下,怎么这位家资雄厚的著名海商还不清楚货币运营的道理,他张了张嘴,刚想说,但赵兴显然有自己的主见,他的看法彻底将苏辙说懵了。
“既然我大宋铜钱因为铸造精美,深受诸藩国欢迎,那么,何必限制我大宋商人在诸藩国使用宋钱诸藩国农民一年辛苦种的粮食,织出的布、造的瓷器养的马,只要我大宋花一把铜钱,就能全买回来,如此一来,只要我们不禁铜钱流去,藩国百姓不成了为我大宋生产吗如此利国利民的事,朝中诸公为何看不清呢
藩国喜用宋钱,这对我大宋简直是天赐其财,我大宋钱在诸藩国越值钱,我们就能用很少的钱,买回藩国百姓一年的辛劳,甚至让藩国户部为我大宋数钱铜钱这东西,饥不能食,渴不能饮,用一堆铜钱换回我们急需的战马、粮草、布匹天予不取,何其蠢也
我听说京东东路山东地力紧张的厉害,连岩石都裸露了。那里人多地少,地力耗尽以至百姓穷困,现在既然有这些藩钱流入,我们何必禁止铜钱流出不如把这些藩钱收集一下,让京东东路无地农民都来铸钱生息,而后用这批铜钱去西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