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了这一波的土匪来袭, 兵士们刚收拾完战场,山上那边就传来了消息, 说是清理出了三个准备逃跑下山的匪人, 而这三个根据送来时的档案查证, 正是湖北一代的山匪,一人是山匪头目的亲儿子, 两个是山匪的小头目, 是年中剿匪时抓住的。
而根据现场残余匪人审讯得知,那山匪声势颇大, 占据了三个山头不说,青壮不下三百,周围还有相互呼应的绿林同类, 那一片清缴之前,号称三千匪众,即便如今,残余的也不下五百余人。
而这五百余人中,这一伙子是实力最强的, 因为上次的剿匪, 他们本已经事先得了些消息, 提早避开, 只是这头领的儿子和两个小头目因为舍不得山下私藏的银钱,想回去取,这才入了瓮中,混乱中被擒。
这两边的消息一印证, 不管是焦裕丰的上司将领也好,那管着这小营地的统领也罢,都是一阵的大喜啊。这功劳在这一刻被猛地夸大了三分。已经不仅仅是击退来敌的事儿了,还有斩杀山匪残余的功劳,如此相加,这功劳能小?
更不用说在清理了这些尸首之后,那幸存匪类辨认尸首后的收获了,从大头领到小头目,几乎一网打尽,这样的成果,说一句彻底灭杀都是能得,这又该是怎么样的功劳?只怕光是哪几个头领的脑袋就够他们挣上一大笔了。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这边刚向京城报信报捷,不过是半下午的功夫,从刑部到兵部就都来了人,甚至还带着老仵作,一看知道是来验看尸首的。等着这边确认,连着吏部都来了人,这是来确定战功的。这一套套的,焦裕丰头一次经历,还有些茫然,可和他算是生死阵里走了一场的几个老兵却已经欢喜的快要手舞足蹈起来。有一个还不顾自己一身的血腥泥泞,搂着焦裕丰的肩头,大声的说到
“焦二郎,你小子,真是个福星,老子本还以为到了这京营,怎么也得无趣上几年,不想这才转过来多久,这就遇上了这么一桩喜事儿。”
身上味道很重好不,你还靠这么近,这让人怎么呼吸?焦裕丰真的很想推开这人,可偏偏手还没动,边上有一个人靠过来了。
“整日嗟操练,这一回总算是又厮杀了一回,唉,若是长久不这么冲杀一回,我觉着我这骨头都能生锈了不可。”
这帮子杀人狂,是了,这都是从各地甄选来的精英,不厮杀,怎么可能出头?可这好战的是不是有点厉害?焦裕丰觉得自己和他们差距很大。共同语言几乎为零。
有心想说几句岔开点话题吧,这前头还有个人凑过来了。
“焦二郎,你学问好,赶紧的帮咱们算算,这一遭能的多少功,多少赏?”
嗯?这个问题焦裕丰也很想知道,所以立马忘了什么味道啊,什么杀人狂的问题,开始掰着手指头算计起来。
“按照前头说的,那几个是匪首,从大到小分开算,头领50两,头目20两,小头目10两,总计大概有200,剩下的普通匪首,一个5两,那这约莫也有500两,加起来就是700,然后这防御得利算一功,救援及时算一功,阵杀山匪又是一功,这就三功叠加,哦对了,还有”
不算不觉得,这一算,所有人都乐了。那几个刚才厮杀时还满脸狰狞的家伙,这会儿全是憨厚满足的笑。
“咱们这么争气,上头想来还有其他奖赏,若是能多些,即使均分了,那咱们一个怎么也能得上十两。若是按照冲杀的先后,人头来算,我这可是杀了五个,怎么的也能有30两,真是发财了。”
“这银子还是小事儿,家里再不济,有咱们每月的俸禄,也能凑合着吃饱,关键是这功劳啊,若是攒的够了,能往上升一升,那可就美了
。上一级每月的俸禄可是翻一倍的。”
“这可难说,咱们这防守也好,驰援也罢,都没说的,可这山匪到底人家那边已经报过功了,咱们在往上报,可未必能算到咱们头上。”
“死球,若不是他们那边不谨慎,漏了风,能逃出这么些?若非有人传信,他们能知道人关在这里?这么算,是他们做漏了,活该咱们占一份。我说,你到底帮着谁的?”
“嘿,你这人怎么不讲理啊,我这是说的事实”
当兵的没几个是斯文人,说着说着就能打起来,看看,这不是,刚才还哥两好呢,这会儿就斗上了。可这时候焦裕丰却没心思管这个,脑子想的全是刚才他们说的那些话。
十两居然就能觉得不错?是了,他都忘了,这个时候,一般的兵丁,一个月的钱粮也不过是五钱,到了什长,也就一两,即使是他自己,这9品的官职,月奉也就5石,折成钱粮,按照如今一两银子两石的物价,这也就25两银子。而且还是占了在京城的便宜,不然上下那么一克扣只怕只能拿一半。这样的情况下,这些士兵的日子又该是什么样?
焦裕丰心里猛地就是一酸,想想自家如今的日子,想想这自古以来兵丁的穷困,不知怎么又想到明末的卫所士兵拖欠一二年粮饷的事儿,他忍不住为这些厮杀汉们有了一丝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