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对方不说话,也没有动作。
如果不是背脊微微起伏,证明是个活物,纪荷差点就要打110。
她眉心再次拧紧,看着对方,深深的看着。
蓝色校服之外,仿佛看到另一具年轻的身体。和眼前这少年一样,那一具身体的主人也有一米八多的身高,青春年少时身形很单薄。
单薄到让人心怜。
“节哀吧”纪荷对着眼前蒋东明蒋区长的独子,温声安慰,“她一定不想看到你失魂落魄的记挂她。甚至牺牲自己名声”
“我有什么名声”少年声音嘶哑,长时间滴水未进的结果。
纪荷被打断,反而松一口气的笑,眉心稍微舒展,继续劝,“很不巧,我曾经也是你喜欢的这个女孩的模样,家里贫穷,任何花费上都缩手缩脚;也很巧的,有一个男孩喜欢我,天天跟我作对,又想我过得好,他和你一样,直接给过钱,或者间接买了好吃的声称难吃而让我吃掉”
“别说了”那少年忽然悲声恸哭,毫无预兆。
他身子埋得更低了,单薄的肩膀像冬末脆弱的树枝,在悲痛中似乎可轻易折断。
纪荷忽而克制不住的红了眼眶,伸手,穿过越发昏暗的天色想轻按对方。
那少年倔强的起身,动作剧烈而突然,他只在昏暗中露了清俊的脸庞一瞬,就背身一拳捶在树干,不消一秒,指关节上鲜血淋漓,一颗颗坠落在枯叶。
纪荷越看越难受,无声陪着这少年,看他猛烈的发泄,或踹长椅,或仰天痛吼,或颓然倒在地、嗓音发哑的哭泣。
忽然想,当时江倾也是这样的吧
这次采访,简直像重走了一遍他十年的最初那一年
和眼前这少年一样,自责,忏悔,痛哭
“我唯一庆幸的是”纪荷和那少年聊,声音是带着笑的,“和他分开那一年,一起在老家我姑母家渡过了春节”
当时离隧道飙车事件过去没多久。
春节将到。
纪荷必须得回家,当时她已经是孤儿,父母离世,老家房屋摇摇欲坠。
幸好还有一个姑妈。
姑妈老早就打电话,让春节来家里过。
纪荷感激对方,从小姑妈就对她不错,父母不在了,更加记挂自己。
纪荷在新年还没来前,就开始期盼,日子越近越兴高彩烈。
当时江倾很不高兴,她高兴就仿佛是他的末日,好不容易平和的关系再次紧张,最后一天,纪荷整好行李,他甚至情绪失控让她回去了就别再回来
纪荷懒得理他,回姑妈家的喜悦将她淹没,头也没回的踏上回去的行程。
江昀震是个合格的老板,不仅让她带薪休假,还给足了时间。
在姑妈家待了八天,除夕夜才到。
姑妈家住在一个山坳,景色美不胜收。尤其冬季,连绵起伏的山峦覆盖了一层白雪,万籁寂静,不似人间。
纪荷除夕前一天,走了半小时雪地,到村外的小集市上买点年货。
那小集市小到可能都没南江十三中的跳蚤市场大。
五花八门的乡村商品。
纪荷逛了一半,发现有人跟踪自己,她回头,看到一家春联店里站着一个修长的少年,穿银色羽绒服,松软的黑色长裤,鞋子两边大大的勾子,时髦到仿佛全身山寨货。
没办法,那年头的老家贫穷落后,满大街山寨。
穿真的都以为假的。
所以纪荷也有点糊涂,认为是自己眼花,怎么可能是江倾。
她就随意的走到春联店,将那人逼得往里面直躲,她淡定的挑选福字,挑了一会儿,真的不可思议的发现,那他妈就是江倾
他在除夕夜前一天,追到她家乡,连住得地方都没有,仍然傲气的跟她大言不惭说,自己在家无聊,过来看看他们穷人怎么过春节
纪荷当时有点知道,这人可能喜欢自己,但那时候游刃有余,认为不是个事儿,别人爱怎么喜欢就怎么喜欢,始终是别人的事,她自己能拎得清就行。
于是在劝说无果后,将江倾带回村里。
村口水库旁边恰好空着一间房,以前是给守水库的人住,他来了,刚好过夜。
其实有点捉弄的心思。看他这个少爷在家徒四壁的房子怎样煎熬,然后灰不溜秋的离开。
可直到除夕夜,家家户户鞭炮、团聚声响,他都没有离开。
吃过年夜饭,姑妈家进入小赌怡情时间,纪荷推拒了姑妈,带着吃的喝的到水库找他。
江倾快冻死了。自己生火,在屋子里烤。
纪荷坐下来,陪他吃年夜饭。
之前,纪荷让他打电话给江董事长,怕对方着急,江倾说江昀震不在国内。
纪荷就了然了,可能是父子不在一块儿过节,他才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