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句,深感倒霉的冷笑一转身。
对方看她的目光极其锐利,大概没料到当年的小跟班出落成这副惊为天人的模样。
纪荷自信发笑。她不是吹,当年的自己为了在这帮人富人小孩中隐形,打扮得不知道多土,有时候连自己都看不下去。
“你没死”那帮人震惊异常,仿佛她没死是件十恶不赦的事。
纪荷讽笑一声,“各位老大不小了,怎么还一惊一乍的。陆少,好久不见,孩子该多大了吧”
“我才三十”这位陆少来头不小,妈妈开厂,爸爸当官,混到三十岁除了祖业,一无所有,但自己相当自信,认为人生三十一枝花,现在有孩子不是自掘坟墓么
而江倾只比对方大一岁,事业兢兢业业,孩子也儿女双全。
上周为了当初选择的信仰,一身伤痛在医院熬着。
肩上是成熟男人的担子。
再看这些人,纪荷是真的一秒钟都看不下去。
笑了笑,笼统瞥了这帮人一眼,算告别。
提步,赶紧离开。
身后动静巨大,似乎被她眼神刺激到,一声又一声的纪荷叫着,仿佛彼此多熟。
“完了。”程诵挨着她,声音都发抖,“对方认出我了。”
身后人不依不饶,“你等等,纪荷。挂相机的男人和你什么关系”
程诵一听这话,浑身肌肉都紧绷起来。
纪荷笑而不答,然而脚步明显加快。
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她不过是心情好请同事们吃一顿烧烤,就如此不幸运碰上这回来南江要曝光揭发的区长家的外甥。
这是什么糟糕巧合
“纪荷纪荷”区长家的外甥鬼吼鬼叫,沉不住气了,“你和他一伙的都是记者”
废话。
这还用说
纪荷无言以对。
带着同事们由一开始的装聋作哑正常速度走路,到猛地提速,奔跑着往停车场冲。
这边是旅游区,七个人突然在江边大道上狂飙,程诵还喊着“抢劫啊”“抢劫啊”
惊倒围观群众无数。
“别喊了”纪荷一声暴躁。
程诵叫苦不迭,“老大这里是南江全他们的地盘咱们出事了都叫不到人”
“闭嘴”纪荷特别暴躁,神情恼火,始终保持领头的位置,带着团队从混乱的游客群中跑往停车场。
半晌,团队七个人只有她一个人成功跑到车边,然后跳上驾驶座,酒驾的狂挪出车位。
“上车”正好迎上程诵他们,纪荷赶紧跳车,让没喝酒的人上。
自己和几个喝得烂醉但意志特别强悍的同事挤在后座。
程诵没喝酒,这会派上用场,在江边大道狂飙。
后座一位男摄像喝多了被程诵舒马赫一般的车技操纵,哇地一声在紧急伸来的塑料袋里狂吐。
一时,车厢的气味令人窒息。
其余人齐齐凝神屏气。
唯有纪荷面不改色。
程诵夸她,“老大,你真不减当年”
纪荷当了总制片人后再没跑过外勤。圈内都在可惜一颗调查明星就这么陨落了,谁能想到她还能站起来呢
“别废话了赶紧开车”纪荷暴躁,眉头始终深拧,有条不紊拿出手机,拨自己在明州交通厅的朋友号码,一接通,她就火急火燎,“我在南江被人追,赶紧在闸口接接我”
“我欠你的”那头的女声老神在在,还挖苦笑,“找你前夫啊,他现在可是市局常务副局长,权力大着呢。”
“别找我麻烦了行吗”纪荷看着前方逐渐出城的路,而后视镜里红蓝光爆闪的警车紧紧咬着,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向好友求饶,“这回真出事了,你不帮我,明州我可能回不去了。”
“这么严重”彭琳原先在110指挥中心,去年调去了省交通厅,仗着家里有人一路高歌猛进,虽然本身毫无实权,但人脉广阔,调一队人马到路上支援没有问题,“我得向别人说明,你到底在干什么吧”
得有个正当理由。
“一趟浑水,关于官员。”
“懂了。”彭琳茅塞顿开,指挥他们走省道,明州交警会在最近地点等待他们。
又说,“你还是和江倾说一下吧,他能量比我大,而且,你这事可能真的麻烦。”
“不是可能,是绝对麻烦。”纪荷无奈笑,“我要是完了,你逃不了干系。”
将彭琳吓一跳,嚷嚷着不公平,“你又没为我生儿育女,生死架我肩上是不是太沉重了”
“就架了怎么着吧”
彭琳甘拜下风,交代了一句注意安全,赶紧亲自帮她活动去了。
纪荷从后座爬进副驾,这辆七座采访车塞满了人,而所有的器材和大家的行李都还在酒店。
好在纪荷随身携带采访原件,酒店的被那帮人找到砸了也没有关系,重要的是他们人要出南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