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会一直当他小屁孩到老。
那回沈清吓到,她只是经过篮球场,当时自己已经念研究生,林深才高三,在她眼里是大逆不道。
训斥几句,让他好好高考。
林深是个学渣,让他好好高考,比直接拒绝他还难受。
这个莫名其妙的想法,是两人在一起后,林深才告诉沈清,他说当时的自己仿佛被狠狠扇了几个耳光,沈清瞧不起他的智商。
沈清发誓自己绝对没有,她从小念书超群,所以不屑找一个学霸,就想简单点。
但两人再次产生交集时,林深已经发愤图强考进了军校。
准备炫耀一番,却踩了沈清的雷点,除了不要学霸,她最受不了的就是将自己交给国家的男人。
她父亲是警察,从小和母亲吃得苦,一言难尽。
所以对再次表白的林深的说,不要为难我。
林深大受打击,却也没放弃,一有出校机会就黏在她身后转,俗话说,好女怕郎缠,最终抱得佳人。
如果林深没牺牲,现在的春光烂漫,这湖边,一定有他携妻漫步而过的脚印。
说不定这浅滩上,有他打水漂,哄沈清发笑的回音。
世事难料。
纪荷低眸,看脚下被踩出足迹的软泥。
近年,她头发没再剪,长及腰,蓬松的一层,湖风中轻荡。
身后人群各自分散,观赏着湖色,与悼念着故人。
宋竞杨睨着她的长发、纤细的背影,始终未走远。
手指间的烟燃了一根又一根。
动了动喉结,终问,“你在想什么”
纪荷失笑,“想这日子何时到头。”
“到不了头。除非他复活。”宋竞杨坦言,“就像我在青海遇到你那天,他的手机始终关机,十年,年年不落,回南江替你扫墓,然后酩酊大醉。”
“我做不到。”纪荷抬眸,望阴沉天际下灰色的湖面,眼角湿润,“太难了”
江倾
太难了
内心默默对着湖面喊,我做不到,就此别过,来世再见,我的爱。
如果一段感情是一本有全文搜索功能的电子书。
纪荷打上我爱你,三个字。
会发现全文自己只说过一次,且是尖刀对准他的一次
我爱你,但希望各自安好。
再替江倾搜索,句句泣血
“我爱你。”
“我爱你。”
“吵架,有我爱你好听吗”
“我爱你和孩子们”
“我爱你们。”
“分三个我爱你,够不够”
“我爱你。”
“纪荷,我爱你。”
对不起,江倾。
重来一次,我好好说爱你,好好和你道别。
对不起,我爱你。
心中嗡鸣,他的声音和她的声音回荡,纪荷从来没听过这种震颤般的音效,最后的告别啊,痛彻心扉。
但这最后一次。纪荷允许自己放纵。
抬手摘下无名指婚戒,对着湖面,松开,坠落。
发出石破天惊般的入水声。
其实不过是她内心的声音,身后的宋竞杨甚至都听不见这细小婚戒进入湖水的微不足道声响。
瞧,感情从来都是自我的燃烧,谁都帮不了你。
再也不见,我的爱。
泪水发送。
第三年夏。
市公安局家属院附属学校旁的一家咖啡店里。
长条的榆木桌边,坐着一位窝在椅内玩手机的女性,妆容精致,身材窈窕。
老板娘早注意到她。
一进门,对方在前台要了一杯咖啡,看着手机,转身走去了窗边。
放学前夕,部分家长提前到,会在靠近学校旁边的店里坐一坐。
这位眼生。
盈盈并着双腿坐,深红鞋底轻勾。
持手机的左手腕内侧,一道墨黑的纹身,像戴了半截的手链。
老板娘笑了,端起咖啡,走向对方身后,“纪荷。”
对方一讶,从屏幕前抬头。
老板娘笑容更大,“真的是你”
“许莱”纪荷也认出对方。
两人就这么一坐一站的相视一瞬,集体惊喜失笑。
“怎么来这儿了”许莱坐下后,请她吃下午茶。
纪荷本来只点了一杯咖啡,现在却要消耗甜点,她感谢的笑,“是你店里,不进来了,怕吃垮你,味道真不错。”
许莱腼腆,“这是我自己做的。”
“一个人忙得过来”纪荷略抬下颚,打量这店的环境,刚才她忙着回消息,没看仔细,现在这一瞧,赞笑,“不错”
许莱垂下眸,也许想到三年前两人市局会客室相见的画面。
那时候大雪纷飞,两位丧夫的可怜女人觉得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