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儿温声哄道“东海景氏一门忠义,不会背弃你的。”
“可我膝下无嗣,九州不过一时安定。”楚夕一针见血,戳得拾儿一阵心酸。
拾儿张了张口,似是鼓足了勇气说什么,却被楚夕抢先开了口,“我可不要找个皇夫来受罪,女子生产不易,白白便宜男人,伤心的是你,受罪的是我,何必呢”
拾儿蹙眉,“可是”
“东海景氏不是有个小娃么”楚夕提醒拾儿,“百里溪想要一个定心丸,我便给她一个定心丸。”
拾儿低声问道“那魏磊怎么办”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楚夕冷冷说完,对上了拾儿微惊的眸子,“我已经派人去办了,他不能再留了。”
帝王手段,最容不得便是恻隐二字。
这个道理拾儿明白,可是,她还是觉得难过,甚至在看着楚夕时,难以自抑地生出一丝陌生感来。
楚夕看着她怔愣的模样,淡淡问道
“又让你害怕了”
“若是”拾儿试探地开了口,“若是东海景氏不愿给出一个孩子呢”
楚夕笑了笑,“那我便给他们另一条路选。”
“什么”拾儿急问道。
楚夕并没有立即回答,她亲了一口拾儿,“别怕我,好不好”语气真挚,甚至还藏着一丝哀求。
拾儿勾住她的颈子,“我不怕你只是你说过的,那些人都是你出生入死的朋友我不希望你将来真的成了”
“孤家寡人”四个字还是哽在了喉间,拾儿换做了另外一句话,“阿夕不要再沾染血腥了好不好”
“我一日为帝,血腥二字谈何远离”楚夕反问了拾儿一句话,“拾儿,若是当年你没有入宫,你想过的日子是什么样的”
“平平淡淡”拾儿恳切地看着楚夕,“跟心上人一起”
“白头到老。”楚夕温润地笑了笑,将拾儿的话都融化在了她的一个吻中。
这年,北征大军捷报频传,第二年初冬,东海王景岚率军平定了逐鹿盟,自此,九州重归大梁,天下再无战祸。
普天同庆,百姓欢腾。
征战多年,将士们总算盼到了这一日。庆功宴上,将士们开怀大饮,笑声此起彼伏,一直欢庆到了半夜,才三三两两地搀扶着回帐休息。
柳溪喝得不少,若不是用内息逼出了大半,这会儿只怕要让沈将离扶着回来了。虽说酒劲缓去不少,双颊染上的酡红醉色却一时半会儿难以褪去,看上去极是明艳照人。
“妹子,你瞧见阿岚了么”柳溪记得景岚一直在她身边,可一转眼,人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沈将离绷住笑意,“没、有。”
“奇怪。”柳溪下意识地望向中军大帐,“她不会不管我先回去”
“姐、姐。”沈将离扯了扯她的衣袖,突然激动地指了指天上,“有、灯”
柳溪循着她的指向看去,只见天上零星地飘着几盏孔明灯,她当即了然,忍笑道“还说没有看见”
沈将离塞了一张纸条给柳溪,笑道“赴、约。”说完,她高兴地一蹦一跳地往自己的
营帐去了。
柳溪低头一看这纸条,上面端端正正地写着一行字营外三里崖顶,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柳溪哑然失笑,转身走向了马厩。
景九叔已经在那里久候多时,“五少夫人,牵这匹。”
柳溪侧脸看了看那匹马儿,只见马儿通体雪白,马鞍上搭着一件雪色裘衣。
景九叔把雪色裘衣拿下,恭敬地奉上,“都督说,这几日下雪凉,五夫人喝了酒,要当心受凉。”
柳溪接过裘衣穿上,笑道“花样倒还不少。”
景九叔含笑道“军营今晚有我看着,五少夫人跟都督都可放心。”
“谢了,九叔。”柳溪干脆地翻身上马,策马飞快地奔出辕门,径直朝着三里崖驰去。
军营帐中,沈将离掀起小窗帐帘,远望天上飘着的孔明灯。
“真、好。”
“想放灯么”幽幽突然靠在小窗边上,轻声问道。
沈将离就知道她会阴魂不散地冒出来,早就习惯她的神出鬼没,“灯、呢”
“看”幽幽高兴地往边上让了让,“什么颜色的都有,喜欢哪盏,你就放哪盏”
沈将离探出脑袋来,没想到幽幽居然准备了一小车的灯,沈将离高兴极了,催促道“快、走”
“走”幽幽等着沈将离从帐中出来,马上解开了身上的大氅,给她照上,柔声道“可别着凉了。”
大氅上面还残有幽幽的温度,沈将离怔了怔,下意识地拢了拢大氅。
幽幽这次没有趁机打趣她,只见她绕到了小车边,推起了小车,示意沈将离跟她来,“小将离,走。”
沈将离跟着幽幽来到了军营外,四下寂静无人,雪花零星地飘着。
幽幽停下小车,摸出了火折子,递给沈将离,“给,喜欢哪盏就先